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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威
來源/20社(ID:quancaijing_20she)
11月4日,聯想集團公布第二財季財報。財報顯示,聯想集團該季度總收入達到1156億人民幣,同比增長23%;凈利潤33億人民幣,同增漲65%。截至2021年9月30日的六個月總收入約合人民幣2224.7億元,同比增長25%。
具體而言,SSG方案服務業務集團、ISG基礎設施方案集團、IDG智能設備業務集團三項核心業務都實現了同比20%以上的增長。聯想集團還表示,未來將投資在新IT架構的這五個方向——端、邊、云、網、智。
第二財季媒體溝通會上,聯想董事長楊元慶對聯想集團撤回中國存托憑證在科創板上市及買賣的申請進行了回應。他表示,撤回申請的原因并不是因為研發投入不足,聯想集團已經大大跨越了科創板相關的門檻。
楊元慶解釋稱,科創板上市要求的研發投入比例或者研發投入總額,底線為三年投入6000萬元,聯想集團每年的研發投入是100億。同時,科創板上市對企業專利的要求是主營業務收入發明專利5項以上,截至2021年3月,聯想集團擁有21658件已授權專利。
同時,楊元慶還透露聯想要在未來三年實現研發投入翻番,并面向全球招聘12000名硬核科技人才。財報顯示,聯想集團在第二財季的研發投入同比大幅提升57%,研發人員提升50%以上。
但是,拋開好看的同比增長數據,聯想集團該季度總收入環比增長可以忽略不計。同時,看一眼這條消息在各種平臺的評論區,楊元慶的回答沒能很好地為聯想挽回口碑。以研發投入為例,他理解大家對聯想集團回應國內市場的支持有更高的要求,大家卻并不理解為什么他要拿聯想和科創板的最低標準去進行勝之不武的比較。
甚至有人評論這就像是“喝醉的人在跟你說我沒喝醉。”
聯想失去的十年
從民族的驕傲到成為時代情緒的靶子,聯想用了十年時間。
2004年聯想宣布并購IBM PC業務的現場,一位熟悉的記者走上前握著柳傳志的手說:“柳總,這事干得漂亮,將來不管成不成,死了你們也給中國人爭光了,我為這個給你鼓掌。”
2014年聯想用29.1億美元從谷歌手中收購摩托羅拉移動。一年后,在一篇題為《聯想收購摩托羅拉是步了微軟后塵?》的稿子中,作者將這次收購定義為“聯想手機業務開始下滑或者被對手開始超越的開始。
輿論的風向開始轉變,對聯想的質疑也越來越多。“美帝良心想”、“國內高價,美國低價”、“高管薪資”、“5G標準投票”……《聯想局》的作者遲宇宙甚至在2016年發表了一篇題為《真相:楊元慶是合格的聯想CEO嗎?》的文章,直接質疑聯想的掌舵人楊元慶以及聯想的戰略決策。
在遲宇宙的文章引發了與聯想公關的口水戰后,虎嗅發布了一篇題為《養虎為患的聯想》的文章。作者伯通在文章中指出:如果一種直擊利益點的聲音在特定圈層中并未有效擴散開來,這種聲音便會以勢能的形式積累起來,一旦在機緣巧合時這種聲音得到更廣泛圈層的關注,此前的勢能便會以成倍的速度助力這種聲音傳播,終至無法控制。
彼時那個破圈的點是手機業務衰落引發的對聯想業務層面的質疑,現在這個點則是情緒影響下引發的對聯想公司整體價值的否定。套用伯通那篇文章中的觀點,當抨擊聯想已經成為一部分輿論的政治正確時,一則不實的高管薪資消息,一次異常的科創板“一日游”很容易就能成為制造颶風的蝴蝶翅膀。
與此同時,聯想也沒能與年輕人群體建立起有效地溝通渠道,讓更多人了解到一個刻板印象之外的自己,反而讓人覺得“存在感越來越低”。甚至在風波過去一個月之后,還需要楊元慶親自出來對此進行解釋,強調聯想在構建未來藍圖時就已經設置了高科技、國際化、服務三個標簽。
但是,這種刻板印象的改變很難通過企業掌舵人的一次出面就能夠實現。現實情況是,基本耗盡了早起積累起來的聲望后,這家公司更像是一個曾經輝煌,走向平庸的職業經理人。
實力撐不起名望
最本質的原因還在于,作為一家以規模和盈利為最終衡量標準的企業,聯想目前具備的實力已經不足以支撐起它此前曾經獲得過的名望,也難以幫助企業保持大眾意義上的光環。
在創立的前20年中,聯想也有著影響了一個時代的創新創業故事。
聯想在1994年成立由楊元慶任總經理的微機事業部,選擇高舉“民族品牌的大旗”,堅持做自己的電腦。三年后,聯想成為了中國電腦市場占有率第一的品牌。
更為重要的是,聯想一直被視作從純國企通過股份制改革轉變成民營企業的劃時代典范。促成這一轉型的柳傳志也因此獲得了遠超一名成功企業家的名望和光環,成為中國商界舉足輕重的教父級人物。
但是,二十多年過去了,我們從聯想集團那份僅提交了一個工作日的科創板招股說明書中可以看到,支撐聯想100億募資額度和榮光的主營業務依然是個人電腦,移動設備和數據中心業務的營收占比反而在減少,還并不能給聯想一個確定的未來。
數據顯示,聯想的個人電腦和智能設備的收入占比在過去三年不斷提升,2020/21財年已占收入的79.87%。但是,2020/21財年數據增長的原因被歸因于疫情導致的遠程辦公、遠程教育和居家游戲需求劇增。而且隨著云技術的更廣泛應用,個人電腦和智能設備的前景并不明朗。
同時,聯想在研發上的投入也保持了一貫的低值。招股書顯示,聯想過去三年的研發投入為102.03億元、115.17億元、120.38億元,分別占當期營收的2.98%、3.27%和2.92%。有媒體統計,在2006-2015的十年間,聯想累計投入研發成本為44.05億美元,并且僅在2015年研發占到了當期營收的2%以上。2016-2020年,聯想的研發投入的平均值為13.38億美元。
主營業務和研發費用的穩定背后,聯想接連踩中互聯網和智能手機兩個關鍵性戰略機遇。1999年柳傳志就喊出“互聯網,你準備好了嗎?”2000年聯想推出FM365網站,在次年就成為前五大門戶網站之一。2009年聯想就在研發“一臺能夠抗衡iPhone的手機”,三年后就已經成為第二大智能手機廠商。
FM365的嘗試被《經濟觀察報》評價為“賭命”,聯想的兩次賭命最終都以失敗告終。進軍互聯網的嘗試成為互聯網泡沫破裂的殉葬品,楊元慶學習郭士納的大象跳舞,進行大規模裁員。手機業務在收購摩托羅拉移動,獲得了大量專利后,反而一蹶不振,幾次嘗試都沒能重回巔峰。
華為手機崛起后,聯想常常被拿來與華為進行對比,無論是從研發的長期投入上比較,還是從對運營商業務的取舍上分析,聯想都顯示出了對短期利益的取,和對長期價值的舍。這也導致了2015、2016年媒體對聯想戰略、業務、管理的反思。
不能忘記科技標簽
兩次收購之間大眾情緒的變化是聯想境遇轉變的時代背景。2008年北京奧運會之后,讓人們不再將收購一個國際巨頭的過氣業務視作一種榮耀,而是越來越強調對自主、創新的追求。對于明星企業的期待,從追趕者轉為行業引領者。
華夏基石董事長彭劍鋒曾經和柳傳志聊過為什么聯想做不成華為那樣的長期投入。柳傳志的回答是,電腦產業不同于華為所在的通信產業,本身是個毛利率不高的產業,難以拿出10%的利潤砸到研發上,一是拿不起,二是拿出來就死了。
楊元慶也曾解釋稱,把聯想和華為做比較不公平,“因為大家在不同的行業無法進行對比,比如華為的研發費用投入占比跟軟件公司和服務公司就沒法比。華為的確是一家好企業,但中國只有一個華為就夠了嗎?我們需要更多的華為。聯想也希望在國際上成為一個擁有很好聲譽的公司。”
但是,聯想的招股書卻展示了一番研發投入不高,高管薪資很高的景象,直接站在了情緒的對立面。
2021-2022財年,聯想集團CEO楊元慶的薪酬為2616.6萬美元,約合人民幣1.72億元。其余四位高薪人士的薪酬合計為5697.6萬美元,約合人民幣3.67億元。同時,公司董高監及核心技術人員薪酬合計達到9.33億元人民幣,前五名高薪人士的薪酬占比超過一半。
2017年艾略特·扎格曼統計了聯想在人力資源網站Glassdoor.com上的評測報告。其中有很多在聯想工作過五年、十年以上的員工會在評測中表現出對同事和公司管理的稱贊,以及對公司文化的認同。幾乎沒有歧視現象、語言障礙,文化沖突甚至是道德違規的抱怨出現。而且,每個測評下都會有聯想的反饋。
扎格曼對此的評價是:無論是公司的擴張策略還是企業在人事管理方面的努力,都為聯想在美國市場的本地化運營做出了卓越的貢獻。而這種完完全全的國際化反而成為聯想與情緒的一大矛盾點。情緒期盼的是出現一家業務覆蓋全球的中國公司,而不是從中國誕生的一家全球公司。
盡管聯想正在加大研發投入,如楊元慶在財報溝通會上所說,“科技這個標簽我們永遠都沒忘記,也不敢忘記。”但這種大眾和企業自身認知偏差,恐怕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還會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