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夏治斌 張家振 上海報道

　　“希望明確后補貼時代新能源汽車優惠政策，研究設立一個積分池，以調節供需平衡。”3月26日，比亞迪董事長兼總裁王傳福在“中國電動汽車百人會論壇（2022）”上表示，2021年新能源汽車銷量創新高，積分供需嚴重失衡，價格大幅波動，對行業發展不利，建議參照農業的糧食儲備調節機制，研究設立一個積分池，以調節供需平衡，增強積分價格的可預見性，確保雙積分政策有效運行。

　　長城汽車歐拉品牌CEO董玉東此前對外表示，2021年單個積分的價格大約為2500元，但隨著2021年整個新能源汽車市場（銷量）增長160%，積分交易價格在2022年初已下調至500~800元。

　　對于新能源汽車積分預測交易價格大幅回落的原因，西部證券研報指出，之所以會在短時間內降低，主要是因為2021年新能源汽車產銷量增長較快，使得市場積分供給增多，從而影響交易價格。

　　一位不愿具名的行業人士向《中國經營報》記者表示，新能源汽車積分政策的實質是通過建立積分交易機制，形成促進節能與新能源汽車協調發展的市場化機制。新能源汽車積分作為一種交易商品，價格受市場供求關系影響。“當市場供大于求時價格會走低，積分池的存儲作用可以防止價格大幅下跌；同時，市場供不應求時價格就會走高，積分池可以釋放一部分積分以實現市場平衡。”

　　雙積分缺口創造紅利

　　時間回溯到2017年9月。彼時，工信部正式對外發布了《乘用車企業平均燃料消耗量與新能源汽車積分并行管理辦法》（以下簡稱“雙積分政策”），該政策于2018年4月施行。

　　據介紹，雙積分政策包括“油耗積分”和“新能源汽車積分”。根據相關規定，油耗正積分只能由關聯企業轉讓獲得，而新能源汽車正積分則可以在車企間進行自由交易。

　　申港證券研報指出，2016年~2017年，雙積分政策啟動，積分交易價格波動較大，后期價格下行，交易價格為1000~2000元/分；2018年~2019年，雙積分政策正式實施，過渡管理階段部分車企為避免積分浪費拋售積分，導致積分價格下行且低于前期；2019年后，交易逐步步入正軌，積分結轉趨于正常，交易價格穩步回升。

　　在市場需求方面，以2020年為例，2020度中國乘用車企業平均燃料消耗量與新能源汽車積分顯示，統計的138家乘用車企（含117家境內乘用車企和21家進口乘用車供應企業）在國內共產生420萬分新能源汽車正積分，92萬新能源汽車負積分，1057萬油耗負積分，391萬油耗正積分。在單項正負積分相抵后，全國乘用車企業油耗負積分達666萬，新能源汽車正積分則為328萬分。

　　這也意味著，在2020年，中國乘用車企業雙積分仍存在-338萬分的缺口。

　　在巨大的“缺口”背后，雙積分交易規模也大幅提升。2021年5月24日，工信部發布的《乘用車企業平均燃料消耗量與新能源汽車積分并行管理實施情況年度報告（2021）》顯示，2018年~2020年，新能源汽車積分累計交易額度達31.7億元，其中2020年交易規模為215萬分，交易額為25.9億元，同比增長40%。

　　新能源汽車積分交易也成為眾多新能源車企“創收”的重要來源之一。以特斯拉為例，2020年其依靠出售新能源汽車積分獲得15.8億美元，而特斯拉2020年的凈利潤僅為7.2億美元。2021年，特斯拉再度靠出售積分獲得了14.65億美元的收益。

　　國內“造車新勢力”頭部陣營中的蔚來汽車也依靠新能源汽車積分交易獲利頗豐。根據2021年三季報，蔚來汽車當季銷售約20萬的積分。“2021年三季度的其他收入中，有5.17億元來自于雙積分銷售收入。去除這部分收入后，其他銷售收入的毛利率實際是從-5.6%下滑到了-12.6%。”蔚來汽車財務副總裁曲玉曾表示。

　　供過于求致價格波動

　　對于2022年新能源汽車積分的價格走勢，蔚來汽車創始人李斌曾表示，2021年，電動車、新能源車滲透率提升了很多，會影響到供需，所以大家對2022年的價格都有不同的預測。“但從總體上來講，我認為應該和2021年的價格相比會有一些下降。”

　　哪吒汽車創始人兼董事長方運舟透露，新能源汽車積分在2020年的交易價格大概在1000元左右，2021年的交易價格為2000元左右，而今年積分的交易價格又回到了2020年的水平，即1000元左右。“也就是說，在短短幾個月中，新能源汽車積分交易價格出現了大幅回落。”

　　上述不愿具名的業內人士告訴記者，積分價格上漲或下跌都屬于正常的市場現象，外界要合理地去看待，不必過分夸大價格波動的影響。“新能源汽車積分價格回落，說明整個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速度，已經超出了當時制定2021年發展目標時的預期，這也反映出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的情況要比當時預想的要好。”

　　根據乘聯會數據，2021年新能源乘用車零售銷量達到298.9萬輛，相應的市場流動正積分總量得到較大幅度提升，全年新能源汽車積分達到了843萬分，比2020年的542萬分增長了300多萬分，同比增幅達55%。

　　作為感知市場變化的主體，車企如何看待新能源汽車積分市場的變化？上汽通用五菱相關負責人向記者表示，目前新能源汽車積分的總體趨勢是供過于求。不過，今年的雙積分交易市場尚未完全開啟，目前的價格也停留在不同車企間的詢價階段。

　　零跑汽車相關負責人則告訴記者，新能源汽車積分交易價格降低的根本原因在于，國內新能源汽車市場爆發式增長導致積分市場的供需變化，從而影響價格波動。“一方面，2021年新能源汽車的滲透率得到快速提升，新能源汽車正積分供需情況隨之變化，加之傳統燃油車集團化管理及國家出臺節能優惠政策的影響，使其新能源正積分供需比達到1.9~3∶1。”

　　“積分價格遵循市場化規則，新能源汽車銷量的波動會帶來積分價格的變化。”哪吒汽車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因為傳統燃油車產量受多種因素影響有所下降，甚至部分傳統車企開始主推新能源汽車，再加上新能源汽車的產量也開始呈現高速增長趨勢，二者產量的一升一降使積分出現供大于求的局面，價格開始相應走低。”

　　車企積極應對政策變化

　　對于新能源汽車積分價格回落給車企帶來的影響，上述不愿具名的業內人士向記者表示，會對汽車產業帶來一些潛在的影響，但并是直接影響。“我們了解到，無論是正積分還是負積分的車企，在做產品規劃時已把積分價格納入到新能源汽車的銷售定價策略中。”

　　零跑汽車上述負責人則表示：“積分價格下行，加上國補退坡以及各類車輛零部件和原材料等價格上漲，在一定程度上為新能源車企帶來了成本上升的壓力，單車利潤會受到一定影響。今年3月份以來，多家新能源車企均有不同程度的提價動作，零跑汽車也無法避免。”

　　“另外，國家推出雙積分政策的最終目的是為了進一步促進新能源汽車的合理布局，對新能源汽車發展確實起到了一定的促進作用。當前，新能源汽車積分價格下降，也對企業經營造成了一定壓力，雙積分政策鼓勵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的作用自然會有所減弱。”哪吒汽車上述負責人表示。

　　事實，車企獲得新能源汽車積分的要求也越來越高。2020年6月，工信部曾對雙積分政策進行修改，提出2021年~2023年度的新能源汽車積分考核比例要求分別為14%、16%、18%。

　　“政策的變化始終與市場發展及供需平衡相匹配。”對于雙積分政策的變化，零跑汽車上述負責人表示，“只有過硬的產品和服務，才能經得住市場環境變化的考驗，零跑汽車將始終堅持做好產品的初心，為用戶帶來高質價比的產品服務。”

　　“一家車企要想長遠發展，不可能只依賴積分。同時，汽車產業是一個長周期賽道，企業戰略不會因積分計算方法的變動而進行調整。”哪吒汽車上述負責人表示。

　　“第一，進一步研究雙積分政策，在不降低單車NEV積分（即新能源汽車積分）值的情況下，使其達到市場供需平衡。第二，政府或委托行業管理部門設置虛擬交易平臺或積分池，調節市場供需關系，調控企業等比例、等價格出售積分，穩定交易價格。”方運舟建議。

　　“相關主管部門確實在做積分池的研究工作，但將積分直接穩定到某個價格區間很難實現。”上述不愿具名的人士表示，“現在的積分政策還沒有形成調節供需的機制，積分池本身是對政策的完善和補充。通過建立供需雙向調節機制，可以對穩定積分價格提供一定的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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