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約撰稿 縹緲
股市本周有點煩。
對于全國股民來說,領略了國有股減持激情澎湃的狂飚之后,可謂虛驚一場,又無可奈何。大盤在一個不痛不癢的位置持續縮量,幾次下試前期缺口未果。每天的印花稅還不夠1億,一周下來,誰也沒沾光、誰也不便宜。有位朋友(“近視眼”加“不識字”)周三給縹緲打電話說:國有股這個問題本來我是最明白的,不過,讓媒體一通嚷嚷,現在我又糊涂了!
其實,“又糊涂了”不單單是他。肖灼基老師在央視坦承他也是剛剛“在學習”。知道了吧。這就是我們當前的政策傳媒,水平不高不低,正好讓明白人多少有點糊涂,讓糊涂人多少有點明白。至于什么是增量發行,什么是存量發行,甚至什么是股份,說的都不是一個概念。股市與財政,兩造拿了A、B卷,夏蟲語冰,說的本非一回事!
那么,不減持中不中?不中。因為財政不答應。
我們知道,范仲淹在《岳陽樓記》中,有“后樂先憂”的名句,有些人就經常拿來掛在自己的嘴邊,用以標榜自己的信仰。有些領導可能更犯這個毛病。事實上,范氏所憂是何物,他們未準知道。往深了說,他們如果明白其中的肯綮,臉上掛不住。
我們說,范仲淹所擔憂的,不是憂收稅,其實是“憂”孔夫子在天上罵他。事實上,普天下的人,和范先生不同,憂孔夫子罵的人反而不多;憂收稅的人可是不少,范仲淹本沒必要瞎操心,搶著替別人挨罵;何所謂“先天下之憂而憂”?一邊兒呆著去吧。
所以本章股市論語,說《述而》章吾憂。看看老人家發脾氣的時候,如何罵人。在孔夫子的晚年,集團學校的內部發生了重大的政策與學術分歧,這本來是很正常的事,行情不等人,逝者如斯夫。但是孔夫子非常不安。所以他罵道:德之不修!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皆是吾憂也。一聽就知道,這些話無論怎么理解,都與老百姓沾不著邊兒。作為一個老百姓,德之不修?學之不講?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
這句話還另外有內容。表面上老人家是在抱怨自己的學生炒股違規操作,但由于他的這些學生在齊、在衛、在鄭、在季氏,都是權傾一時的操盤高手,學歷博士后,年俸6萬斗;所以,孔夫子實在有譴責當道的意思。以春秋筆法,“吾憂”的深層意思就是:我怎么有心情罵你們這些小子呢?我是罵你們的上司糊涂!我真是沒事找事的人啊!
孔夫子之憂,尚且都是沒事自找;那范仲淹之“憂”呢,也是陪太子讀書,很有脹肚子的嫌疑。中國自漢代以來,道德、政治、學術均不超出于孔孟學說,亂孔孟學說,則亂天下。莊家尚且玩不轉,別的一概免談。這是蘇軾的重大研究成果。所以有“晉以莊(莊周)亡,梁以佛亡,非儒國亂,貪穢國憂”的說法。
蘇軾是有所指的。當宋神宗時,中央財政枯竭,王安石為補充財政的空賬戶,主持設立實行“青苗法”(就是給麥苗實行國有資產的存量減持),搞得民怨沸騰。當時,反對青苗法的人很多(士、農、工、商)、官很大(太后、太子、內閣百官)、批評的言詞說得很嚴厲(八大文人寫有專著),但青苗法照施不誤。這就是財政的優先權。吃飯要緊。對此,反而是蘇軾的老師,有個名叫畢仲游的經濟學家,官不大,名聲也不高,卻一眼看透了青苗法的本質。他不許蘇軾參與變法的論戰,戒之:過去孟軻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與別人辯論,孔子一生閉口不言。先賢先圣殫精竭慮,心思也不過是“慎言”(孟軻不得已而后辯,孔子欲無言。古人所以精謀極慮而養壽命者,未嘗不出乎此)。如今凡事休問對錯,或喜或怨,必為兩類;喜者未能濟其謀,怨者或已敗其事。你只管炒你的股票,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你可不要去和政策搗亂啊。
這么實在的話,蘇軾竟然沒聽,結果被主力“軋空出局”了。
神宗死后,“拗相公”回鄉告老;哲宗年幼,司馬光的“元佑黨”執掌朝政。下車伊始,就宣布廢除新法,蘇軾也上竄下跳,來了精神。畢仲游仍然對此不以為然。他分析了形勢,認為國家財政不景氣是實行新法的最大理由。這個理由可以站住腳。他寫信勸司馬光說:過去,王安石以變法勸說先帝,主要是說自己擔憂國家財用不足才不得不變法的。后來發展成只要能收刮民財的政治措施無所不為(凡政之可以得民財者無不用!)。所謂新法種種,不過是他聚斂錢財的措施,而想通過這些財政措施解決財政問題,才是他的真正的目的。如果不能杜絕王安石變法的原因,而僅僅議論他變法的各項措施,簡單地廢除“青苗”等法,這是無論如何也行不通的(百說而百不行)。
畢仲游說:現在你恢復舊制,那些原來從事變法上臺的人,一定非常不高興的。這些人在上奏時,一定會陳說新法的實行,是因為國家財用不足,勢不得已而采用的應付措施,以此來打動新君,他們如果這樣說,就是石頭也會點頭,更何況是一國之君呢?因此,現在首先要考慮到國家財用不足這一基本情況,并采取相應的對策。況且以你的水平,只作作樣子算了,實在是不宜大動干戈。
畢仲游分析指出:國庫經費不夠20年用度,算不上是國庫。就不能消除有人借變法以斂財的口實。
畢仲游最后說:以王安石的勤政與才干,遠勝于你,新法不可能一點道理都沒有。你司馬光想徹底廢除新法,這我贊成;我不敢相賀,是因為你“徹底”不了、治不了中央財政的病根、動不了變法的根本啊!
后來正如畢仲游所言,司馬光果然把國家財政搞得一籌莫展。青苗法被廢,正好成為反對派的口實。哲宗親政后,青苗法等等重新恢復。但經濟已經搞壞了。司馬光呢?眼看大盤破位,也氣了個半死,上表說“家居待罪”,一時烏煙瘴氣,同黨狗跳雞飛。所以,蘇軾后來深有體會地說:道術不出于孔氏,而亂天下者多矣。
說了這么多“青苗法”,無非是以古說今。現在還回來說大盤。
目前的情況是,股指是上不去,也下不來,往哪頭走多了,都有掉坑里的嫌疑;如懸空寺吊在半山腰。市場熱點凌亂、成交量已近熊市水平。
其實說心里話,有人是真盼著大盤快跌快長,日日增量,只有上下波動,才能形成差價,才能吸引短線高手。從這個意義上說,大盤既然長不動了,毋寧砸下去,以砸出新的反彈空間,同時,也讓去年下半年就潛伏的一批個股表現表現(說實話,目前也該這批“孫子們”出把子力氣。裝傻充楞的,趴地上一年多了)。
縹緲向朋友們建議:下半年看盤,要多從畢仲游的觀點中吸取智慧與營養,財政也是控盤的強莊之一。這就是多體會國家財政方面的不容易;多想一想怎樣才能迎合改善國家財政的基本國策;多看看什么股票(ST?)將給財政帶來風險。縹緲曾經認為,嘉慶的辦法是個好辦法:多逮幾個富可敵國的“和坤”,既可充實內庫,又能整肅社會風氣,還得百姓擁護,遠遠強過減持國有股,何樂而不為?但以目前情況看,這個目標實在太遙遠了。
上半年,對于大盤的強勢與弱勢,縹緲發現一個特別的判斷方法。有興趣的朋友,不妨一試。
第一,下午開盤后,先睡一覺,睡醒了一睜眼,比睡覺前還高——則大盤強勢。
第二,晚上看看各大財經頻道的點擊率,超過頭天的量,常來的網友一個沒有少,內容豐富多彩——則大盤強勢。
第三,北京板塊沒行情,爬在股市里睡大覺,但總還睜著一只眼,似睡非睡的——則大盤強勢。
回顧上半年的行情,對于國有股減持,股市多少有些浮躁,投資者缺乏的是耐心,事情還遠遠沒有完。專家與管理層的解釋明顯似是而非。但有一點要記住:市場永遠是對的。只有沉寂的財政部,一直縮著腦袋,才真是讓人沒搞懂。
王安石早年,也曾與范仲淹與包拯同朝(仁宗時)。包拯是主張修武備、抓吏治、實倉廩的。他主持中央財政大權時,備有三口虎頭鍘,主張以廉政建設改善經濟狀況,曾有詩曰:
清心為治本,直道是身謀;修干終成棟,精鋼不作鉤。倉充燕雀喜,草盡兔狐愁。往牒有遺訓,無貽來者羞。
看來治理經濟環境,還是包拯有經驗。但是炒股呢?縹緲推薦王安石,此公是短線高手,腦瓜好使,題材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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