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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經天下周刊
高舉高喊了兩年的“老酒戰略”被指造假，舍得酒業出具的公告針對部分質疑作出回應，有意思的是，“舍得酒業公告不僅變相承認了之前報道的數據真實性，還同時提供了一些信息供大家挖掘。”而其間一些難以自圓其說的因果關系，讓舍得酒業的“老酒”陷入更大的羅生門。
文｜張可心
編輯｜孫月
繼今年6月被私募大V公開舉報“涉嫌非法操縱股價”后，舍得酒業再度陷入“造假”爭議。
10月17日，微信公眾號上一篇《舍得酒業的老酒只是故事》引發關注，該文指出，舍得酒業的老酒戰略是個“偽命題”，而公司號稱12萬噸“陶罐貯存的優質基酒”也是一個謊言，一方面受限于公司基酒產能，另一方面基于公司現有基酒貯存能力而無法實現；同時該文還質疑公司毛利率過高，窖池閑置等問題。
事情發酵至20日，舍得酒業才正式發布公告，針對部分質疑作出回應稱，12萬余噸老酒儲量及品質均真實；公司上世紀90年代購入的食用酒精均用于當時的低價位產品，不用于勾兌老基酒；而公司閑置窖池經第三方機構鑒定，未影響窖池質量和產出基酒。
但澄清公告并未打消業內人士的質疑。“舍得酒業的澄清變相承認了之前報道的數據真實性，同時還存在瑕疵。”有業內人士在第一時間看過舍得酒業公告后向《財經天下》周刊表示。
疊加最近白酒板塊整體回調等因素影響，近三日舍得酒業股價整體下挫近7%，10月21日收盤價為195.71元，總市值縮水至650億元。
舍得酒業的“老酒”貓膩
對于舍得酒業來說，“老酒”其實是個新概念。
“老酒”這個概念第一次出現在舍得酒業的財報中是在2015年，正好也是天洋控股正式成為舍得酒業實控人的第一年。
當時四川省射洪縣政府再度重啟沱牌舍得集團的戰略重組計劃，以12.19億元公開掛牌轉讓后者38.78%的股權，并對其進行增資擴股。轉讓后新進入的戰略投資者將掌控沱牌舍得集團70%股權。多輪競價后，天洋控股最終出價38.22億元抱得“美酒”。
天洋控股主業為房地產，實控人周政此前也從未經營過白酒行業，對這筆近40億元的項目，天洋控股據說在競購之前甚至都沒有去廠里考察過。作為“川酒六朵金花”之一，舍得酒業曾經也輝煌過，銷量一度是全國冠軍，然而自2001年白酒執行新消費稅后，舍得酒業的銷量遭受了沉重打擊，致使庫存積壓嚴重。天洋控股為幫助舍得酒業迅速在同行中找到優勢點，便喊出了“舍得酒業白酒產能和陳年老酒存量均處于白酒行業前列”的口號。
這個口號一喊就是好多年。2017年后，白酒行業集體向高端化發展，這其中諸如年份酒一類的老酒，更是在被加持了“歷史、文化、情懷”等各種各樣的標簽后，成為市場的香餑餑，舍得酒業也順勢在2019年正式確立老酒發展戰略，并放言“要將‘舍得’品牌打造為老酒品類第一品牌”，而公司當時留存的12萬噸優質老酒正是“老酒戰略”能夠得以落地的堅實基礎。
（圖源/舍得酒業官網）
但如今該戰略正遭受質疑。《舍得酒業的老酒只是故事》文章中指出，舍得酒業基酒產能不大，而根據濃香型基酒工藝流程，優質基酒率僅有10%左右。經舍得酒業近年來公開披露的產能計算，即便自1997年起每年都滿負荷生產基酒，且同時把10%的優質基酒全部貯存至今，量級也不會達到12萬-13萬噸，最多只有一半。
同時，行業內的普遍認知為，優質基酒為保持品質一般需要陶壇貯存，而舍得酒業陶壇貯存能力僅2萬噸左右；其他的以不銹鋼容器為主，貯存能力在9.6萬-12.5萬噸。因此，上述文章推測舍得酒業12萬噸優質老酒可能很大一部分都只是普通基酒，需要陶壇貯存的優質基酒，也就只有2萬噸左右。
舍得酒業在10月20日的公告中重點對上述質疑作出了澄清，稱貯存問題是因為一直使用陶壇貯存將導致芳香物質和有益元素揮發損失較大，因此，公司會待基酒在陶壇內老熟到相應質量要求后，分批轉入不銹鋼罐繼續儲存。且經過長期儲存質量對比跟蹤，陶壇內老熟之后的基酒，其在不銹鋼罐和陶壇內儲存的質量并無明顯差異。
對此，《財經天下》周刊向多位業內人士求證，他們普遍認為：“轉移貯存沒有問題，但舍得酒業沒有說明白的問題在于，陶壇與不銹鋼罐分別儲存酒量多少，老酒年齡又是多少。如果想進一步打消投資者的疑慮，舍得酒業還應該披露，其在高端基酒生產后儲存周期達到多少，再轉移至不銹鋼罐繼續儲存。”
而針對基酒產能問題，舍得酒業延續此前“逐年留存一定比例基酒”的說法，只是稱“雖然公司近年銷售收入增幅較快，但實際銷售量增幅并不大，因此公司每年都有優質基酒增加”。
“這不就是明擺著告訴消費者，這幾年公司銷售報表好看主要都是靠提價嘛。”一位業內人士表示，“而若銷量并沒得到有效提升，而公司每年都增加優質基酒，那剩余的普通基酒又是怎么處理的呢？”由此，舍得酒業“12萬噸老酒”儲備及品質問題，再度陷入“羅生門”。
靠提價拉升業績難以為繼
得益于公司常年對“老酒儲備”的不懈宣傳，以及戰略級持續落地，舍得酒業在天洋控股的帶領下，近幾年業績確實取得了一定增長。
據舍得酒業財報數據顯示，2015年天洋控股剛接手時，公司業績下滑嚴重，營收規模已不足12億元。而后天洋控股明確舍得、沱牌雙品牌戰略，其中舍得聚焦高端，沱牌則主打大眾白酒市場，著力營銷，推出“智慧舍得”，大打文化牌；2019年公司又重磅推出“老酒戰略”。至2020年底，公司全年營收27億元，較五年前同比增長134%；同年凈利潤5.8億元，比五年前更是直接增長了80余倍。
10月21日，舍得酒業發布2021年度第三季度財報，數據顯示，公司今年前三季度實現營業收入36.1億元，凈利潤9.7億元，分別同比增長105%和212%。
（制圖：財經天下周刊）然而正如舍得酒業的澄清公告所言，公司近年來業績增長主要靠提價。2016年時舍得酒業白酒總體毛利率才65%，到2020年時已經增至82%；其中中高檔系列酒毛利率五年來提升14個點至86%，低檔酒毛利率則由原先的28%直接提到了42%。
隨著近年來白酒行業整體邁入高端化，各酒企集體漲價使得毛利率增長本不是新鮮事，但舍得酒業的“奇特”之處就在于，目前其白酒毛利率已遠高于國內諸如瀘州老窖、洋河等一眾百億規模名酒企，甚至連中國濃香第一巨頭五糧液都只能望塵莫及。
靠抬價提振業績終究不是長遠之計，更何況舍得酒業的毛利率基本也已經提到天花板級別，未來回歸品牌力的提升、促進銷量才是關鍵，而這也成為了擺在繼任者復星系面前的難題。2020年底復星系接替天洋控股，以45.3億元取得沱牌舍得集團70%股權，郭廣昌也由此成為舍得酒業的實控人。
入局舍得酒業近一年，復星系延續了舍得酒業“老酒+雙品牌”戰略。但不容忽視的一點是，未來銷量若要持續增長，背后還需要充足的產能支撐。但舍得酒業過去因為產能利用率常年過低，近七成窖池經過長時間閑置，恐怕再難產出優質基酒。
舍得酒業在20日的澄清公告中也承認“過去由于銷量低，基酒庫存壓力極大，公司不得不延長一些窖池的發酵時間”，但公司此前已邀請第三方專業機構完成鑒定，結果表明窖池質量及產出基酒不受影響。
“舍得酒業的回應有待商榷，”前述業內人士稱，“既然窖池閑置不影響基酒釀造品質，瀘州老窖為何宣傳只有’四百多年不間斷生產’的窖池才能產出用于1573系列的優質基酒呢？再者，這個第三方機構又是誰呢？”
舍得酒業的閑置窖池究竟能不能產出優質基酒，這個問題恐怕只有舍得酒業自己才知道了。
屢遭質疑，郭廣昌最高浮盈200億
復星系加持下的舍得酒業，是今年成長型白酒“小巨頭”中當之無愧的C位。從A股首支“百元ST”到年內最高漲幅378%，舍得酒業在資本市場的表現可謂風光無限。
巔峰時期，舍得酒業股價曾一路摸高至265.76元高位，總市值達到883億元，若以復星系通過沱牌舍得集團間接持有舍得酒業29.95%股權計算，郭廣昌手里持有的股票價值總計264億元，相比其入局時45億元成本而言增長了近6倍，增值超過200億元。
而郭廣昌本人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僅數度在公開場合為舍得酒業高調站臺，更是多次明確公司將持續貫徹老酒及雙品牌戰略，著重強調“舍得老酒戰略獨一無二，老酒儲量行業領先，看好舍得酒業未來發展。”
“人紅是非多”。6月9日晚間，私募大V董寶珍突然在微博公開舉報“舍得酒業股票可能涉嫌被非法操縱，請求證監會進行調查”，此事迅速引發市場高度關注。
不過，董寶珍事后也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自己的舉報并不立足于現實的物質證據，而是建立在完整嚴密的邏輯之上，“我的舉報既是主觀的又是客觀的，舍得酒業的股價走勢不合理。”最終該舉報在舍得酒業表示“與上市公司本身無關”的回應中不了了之。
受今年七月底白酒板塊整體回調影響，舍得酒業股價亦有所起伏，雖整體未能站穩250元往上的高位，但當時仍在200元以上盤旋，自舉報事件后，舍得酒業股價跌破200元。“此次舉報事件確實讓舍得陷入被動，不少投資人反映公司董秘辦的電話幾乎都打爆了。“前述業內人士表示，”但如果舍得酒業真的想打消投資者的顧慮，這份聲明多少還差點意思。”
責任編輯：陳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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