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戈
無論是演員還是觀眾,既沒猜中開頭,也沒猜中結尾。不過,到現(xiàn)在,報幕員已經暗示式預告,沒有懸念了。
王石辭任萬科董事長,郁亮無疑是最合適的接任人選。如果他兼任總裁,無非是因為現(xiàn)在團隊暫時沒有足夠信服的人選。別著急。
稍顯意外的,是第二大股東寶能系沒有獲得董事候選人提名,并由此失去萬科董事席位。有人說是深鐵萬科巧妙利用了萬科公司章程,有人說是幾方達成了抽屜協(xié)議。
在我看來,此時寶能系即使推薦兩名董事候選人并且當選,亦只具有象征意義。旁觀者嚷嚷,以為所爭為程序正義,其實也僅為名分和面子。要是我來建議,事已至此,寶能不如事先聲明,拱手謙讓,倒能落得深明大義的喝彩。
必須承認,股權爭奪戰(zhàn)揭幕伊始,我是最先站出來發(fā)表多篇文章強烈反對寶能系舉牌萬科的人(或之一)。由此還被貼上了“情懷黨”的標簽。
作為公司治理最規(guī)范的上市公司之一的萬科,是深圳改革開放的符號性企業(yè),其股權發(fā)生重大變化必然備受關注。這方面沒有哪個企業(yè)能與之相比。
舉個例子。幾乎同在萬科因寶能系成為第一大股東而臨時停牌的2015年12月,遠洋地產(現(xiàn)遠洋集團)第一大股東位置也發(fā)生了激烈爭奪,同樣是央企與險資。但有多少輿論垂注?
市場派認為,只要是市場化的合法舉牌,就無可厚非。但市場原教旨主義不適合當下中國。我不可能預料到后來對以險資為代表的金融資本日趨嚴厲的監(jiān)管環(huán)境,但毫不諱言,從一開始,我就將萬科股權之爭定義為金融資本與實業(yè)的角逐,應阻止不懷好意的高杠桿資本圍獵治理規(guī)范、社會美譽度高的標桿企業(yè)。
我個人有關萬科股權戰(zhàn)的主要觀點,總結如下:
寶能系戰(zhàn)術誤判,舉止失措。寶能在低點買入被嚴重低估的股票,戰(zhàn)略是非常正確的,但戰(zhàn)術上選錯了收購標的。如前所述,可以是金地、遠洋、金融街,但最好別盯上萬科。如果特別喜歡萬科,買入萬科開始就表態(tài)是財務投資,絕不會有那么大的反對聲。
恰恰是寶能系的步步緊逼,令外界不安,令管理層惶怒。到寶能系公告提議罷免萬科所有董事監(jiān)事,其試圖控制萬科的野心終于顯露無遺。事實也證明,這是寶能系的一個敗招。
原大股東前期嚴重不作為,后期貽誤時機。作為原第一大股東,華潤對支持萬科的發(fā)展作出了重大貢獻。但股權結構的漏洞,長期被忽視。如果說原來持有萬科15%左右的股權,是適當?shù)模敲矗辽俚?014年金地發(fā)生險資爭奪股權后,就應予以重視并付諸行動。
2015年6月,股市巨幅震蕩,為原第一大股東提供了另一次增持萬科的最佳時機,而且也是響應監(jiān)管層的號召。可惜,原大股東視而不見。后來萬科管理層提請定向增發(fā)和H股增發(fā)的建議,被否決也就不奇怪了。爾后圍繞幾次董事會的爭議,更像是在挽回面子。
恒大高位殺入,其意不明。彼時,寶能系已是第一大股東,恒大即便想越過華潤從第三大股東變成第二大股東,市場籌碼也已不多。所謂意在接盤寶能以實現(xiàn)并表,不過是傳說罷了。如今以虧損90億退出,而贊以謀略深遠,然代價未免過大。
管理層存在疏忽大意之責。君萬之爭險失控制權,教訓夠沉重的吧,但管理層對股權結構的致命缺陷仍然長期放任不補。直到2014年初才意識到野蠻人可能來襲的危機。此后推出的合伙人制度,受制于資金籌集額度和速度,臨陣磨槍,為時晚矣。
但指責萬科管理層行內部人控制之實,是不公平的。否則就無法解釋,管理層多年前為何要對股權激勵設置如此之高的門檻,以至于該激勵條款兩次流產。實在不行,管理層還可以在香港上市的萬科企業(yè)通過增發(fā)持有重要股份,再暗渡陳倉,將部分項目裝入。
王石特定時期言辭有失當之處,但他依然是一個了不起的企業(yè)家。看客們故意將王石所說的情懷與市場原則對立起來,就如同刻意制造民企與國企的沖突一樣,有陰謀論之嫌。在偽善的圣人與個性化的企業(yè)家之間,我寧愿選擇后者。
其他如獨立董事的萬言書之類,是股權之爭過程里濺起的漩渦,增添了戲劇色彩,但沒能根本影響到事件走向。倒是資本市場卷起的其他意外波瀾,助推萬科股權之舟加速抵達岸邊。
為何沒有提到深鐵?因為,對深鐵更多的是期望。正如傅育寧不是寧高寧,深鐵也不會是華潤。王石與寧高寧的韻合律齊已成歷史遙遠的回響,郁亮與深鐵的節(jié)奏磨合才剛剛開啟。我想,在屢屢創(chuàng)造奇跡的深圳,從來不缺大智慧。
也許無須聲明,這是一位觀眾的總結陳詞,而不是導演的。(編輯 歐陽覓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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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凌辰 SF1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