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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浙一帶,你如果騎著自行車從這個村到另外一個村,而后座的筐里裝了3只以上的雞鴨,如被發現的話,就算是投機倒把,要被抓去批斗,甚至坐牢。在溫州地區,我們還找到了一份這樣的材料,一位婦人因為投機倒把而被判處死刑。到20世紀80年代末,買空賣空還是一個惡劣名詞,……到1992年前后,商業銀行對私營企業的貸款還規定不得超過5萬元,否則就算是‘違紀’”! 一位溫州小官吏曾慨然地對我說,‘很多時候,改革是從違規開始的。’誰都聽得出他這句話中所揮散著的清醒、無奈和絕然,你可以反駁他,打擊他,蔑視他,但你卻無法讓他停止,因為,他幾乎是在代替歷史一字一句地講出上述這句話。”
他在書中還寫道;“在我看來,企業史從根本上來講就是企業家創造歷史的過程。只有通過細節式的歷史素描,才可能讓時空還原到它應有的錯綜復雜和莫測之中,讓人的智慧光芒和魅力,以及他的自私、愚昧和錯誤,被日后的人們認真地記錄和閱讀。在1978年到2008年的中國商業圈出沒著這樣的一個族群:他們出身草莽,不無野蠻,性情漂移,堅忍而勇于博取。
他們的淺薄使得他們處理任何商業問題都能夠用最簡捷的辦法直指核心,他們的冷酷使得他們能夠撥去一切道德的含情脈脈而回到利益關系的基本面,他們的不畏天命使得他們能夠百無禁忌地去沖破一切的規則與準繩,他們的貪婪使得他們敢于采用一切的手法和編造最美麗的謊言!倍@,正是歷史。后人如何評說沒人能夠干涉,但歷史就是如此發展而來,而且確實取得了巨大的進步,卻是無人能夠否認的。
我之所以引述這樣長的一段文字,無非是想說明,歷史本身是復雜的,當我們力圖表現它的時候,本著本片創作總監章茜所言的客觀、深思、寬容的態度顯得十分必要。這應當正是《激蕩:1978-2008》創作團隊強調“歷史不是電影,永遠不承諾一個美妙的結局”,堅持認為“如果沒有牟其中當年換飛機的故事以及他最后鋃鐺入獄,故事就不完整”,因而呼吁給當年的所謂失敗者一些掌聲和激勵的真正原因。
《激蕩:1978-2008》創作團隊這樣做了,使人們接觸的歷史更接近真相,自然也給紀錄片本身增添了新的精彩。紀錄片已經拍竣,但歷史還在前行。如何記錄好當下,為明天的歷史提供可信的素材,需要我們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