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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選的理由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8月27日 08:56 中國經濟時報
■閔良臣 北京的一家《青年周末》刊出一則報道,說是北京高中語文課本換血,除了將金庸的《雪山飛狐》替掉了魯迅的《阿Q正傳》,另外還作了一些篇幅的調整,因而鬧出不小的動靜。 其實,換,是正常的,不換,倒非正常了。別的作者不說,就是魯迅在世,也未必就希望他的文字一直占據在教科書中。而況且不說魯迅作那些文字時是絕沒有想到將來要上教科書的,甚至一再希望他的文字“速滅”。八十余年前他在《寫在〈墳〉后面》就說:“惟愿偏愛我的作品的讀者也不過將這當作一種紀念,知道這小小的丘隴中,無非埋著曾經活過的軀殼。待再經若干歲月,又當化為煙埃,并紀念也從人間消去,而我的事也就完畢了。” 現在的問題不是換不換,換上什么,又替掉什么,而是那幾個編委對他們的這種換自我感覺良好,總覺得他們不論替掉的或是換上的都是應該的。這就讓人覺得有幾句話想說。 我當然知道,這些編委們即使不能算是“各學科的帶頭人”,也都是在自己的專業上“有兩把刷子”,即這編委不是誰想做就能做得了,或說誰想做就會讓你做的。 不過,只要承認,是人都不可避免地有自己的好惡,編委們也不可能例外的話,就應該想到不論替換掉的還是新換上的——特別是新換上的——都是這幾個編委的“意思”。我敢說,隨便再挑幾位別的編委過來,不論是替掉什么還是換上什么,肯定與這幾位編委的有所不同。 我們先來看看為何要換上金庸的《雪山飛狐》,或說這《雪山飛狐》是如何替換上的。報道中這么講:“《雪山飛狐》進入這次北京版的高中語文課本,并非偶然。”為何“并非偶然”呢?原來“編委中有不少金庸迷,62歲的薛川東說自己就愛讀武俠”。我們從這篇報道中看得出,薛川東不是一般的編委,而是很有點“核心”的味道。既然這教材編委的“核心”就是一個金庸迷,在所編的教材中上一篇金庸的作品,豈不是“小菜一碟”。當然,更重要的是,這編委中還并非一個“金庸迷”,而是“有不少”,“編委之一的北京大學中文系副教授孔慶東,是個知名的‘金迷’,曾多處舉辦關于金庸的講座,出版過《笑書神俠》等金庸研究著作。他做客人民網時,曾提到金庸塑造了不少‘相當高明’的中國人形象——既有韋小寶,也有康熙;既有張無忌,也有張三豐”;這還不算。“這次把金庸武俠小說推上教材的,不是孔慶東,而是67歲的北京版語文教材主編顧德希。”報道中“薛川東笑著這樣介紹:‘顧老師可是金庸的“粉絲”。’”讀到這里,對于上這篇《雪山飛狐》,你還有什么話說?顧老師的年紀并不重要,是不是金庸的“粉絲”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北京版語文教材主編”,是“北京四中的特級語文教師,北京市中學語文學科帶頭人”,有了這些,“顧德希親自推薦了《雪山飛狐》中的這一段”,才能“最后被確定下來”。 這本武俠小說好不好,在下沒看,不便置喙。既然“編委中有不少金庸迷”,這讓我相信,這本書確實能吸引一些人,或說肯定有不少人很喜歡;然而我也確切地知道,對金庸的武俠小說,確實也有不少人不喜歡,甚至很厭惡。這從一些網友的跟帖中是能看得出的。比如一位叫“007”的網友就是這樣說的:“金庸是無法和魯迅相提并論的,魯迅是一根針,專刺人最痛的地方,他讓人們在墮落地活著的時候還不至于絕望;金庸更多的是像在一些腐敗的僵尸身上套上一身華麗的官服,在滿足自己幻想的同時也讓很多人自我麻醉、自我滿足。”這種評語對不對,要看他說的是否事實。如果是,那么,在當下這個社會,我們是需要金庸還是更需要魯迅,也就不言而喻了。至于像文化學者傅國涌先生所說的“金庸作品進教材,至少傳遞出多元的信號”,并且這是“幾位在中學一線教語文的朋友”在“簡單討論過這個問題”時“幾乎一致”的意見,那就只能另當別論了。 此外,此次北京高中語文課本換血,還選入了《紅燈記》、《楊門女將》等京劇選段,而“過去的經典戲劇作品《雷雨》,則在這套教材中消失了”。 為何要讓《雷雨》消失呢?報道中語焉不詳,大約“正如該教材編委薛川東所言,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特定的教材;教材的變化,往往折射著時代的變化”吧。 至于為何要換上“京劇選段”,“薛川東說:‘我們覺得,京劇作為國粹,也該受到學生的關注。的確是語文該承擔的事情太多了。剛好這兩篇也寫得比較好,很不容易。’”但我想,就因為是“國粹”,就是選進教科書的理由嗎?如果回答是肯定的,那中國的“國粹”多了去啦!一些,或說也不知我們有多少所謂的“國粹”也正在走向死亡甚至滅絕,我們又如何去搶救?這且不說,讓我們現在先來看看這“國粹”是否“也該受到學生的關注”,或說關注它又有什么意義。 據知,中國傳統戲劇藝術,是歌、舞、劇三者的結合體。從周秦時期的“優伶”、到漢代的“百戲”、再到元代的“雜劇”,幾千年來發展至今,形成了中國戲劇的眾多傳統劇種。然“發展”到今天,如果實事求是地說,在全國能叫得響的不是很多,也就那么十幾二十個。我注意到,2001年11月下旬,在南寧落下帷幕的第七屆中國戲劇節上,也只展演了36出劇目,涵蓋的也只有22個劇種。這二三百種也好,這十幾二十個也罷,說句不太客氣的話,都是在作“垂死掙扎”。我們現在是拼命努力想把一些劇種保留下來,“發展”下去。然卻事與愿違。 自己曾在1992年《南方周末》上發表的一篇文章《戲劇不易改良》中引用我國戲劇研究專家徐城北先生舉的例子,說是一個京劇團原本想去外地演出賺一筆,不想后來連回程的路費也沒掙著。后來,央視《東方之子》節目采訪評劇藝術家、后改行演小品且名滿全國現已去世的趙麗蓉,問他對當前戲劇的現狀有什么看法,這位藝術家咂了咂嘴:“我琢磨戲劇還是要改。”至于如何改,她至死也沒說——想也說不出。從央視《東方之子》2000年10月17日播出的節目中看到采訪中國京劇院院長吳江,這位院長也認為:“京劇如跟不上時代發展,不合社會潮流,完了就完了唄。”張中行先生在他的《文言和白話》一書中講“變文”時有這樣一小節話:“夸張,繁復,繪影繪聲,多不合實際,都是變文的舊傳統。近年來有些人注意這類通俗作品,有的人并且多方搜集,編為目錄。但究竟愛讀的人不多,所以沒有輯本或選本出版。”還有梁實秋先生在《聽戲》這篇文章中更是反對喊改良戲劇:“我只知道一種藝術形式過了若干年便老了衰了死了,另外滋生一個新芽,卻沒料到一種藝術于成熟衰老之后還可以改良。”并在這篇文章的結尾他又補充說:“我常想,我們中國的戲劇就像毛筆字一樣,提倡者自提倡,大勢所趨,怕很難挽回昔日的光榮。”為什么呢?“時勢異也!”幾年前,北京舉辦中國京劇票友大賽,筆者關注不多,更沒認真觀看,只是從“午間30分”的節目中知道,好像參加者年紀最小的只有四歲,年長的近八十歲,很是熱鬧了一小段時間;與徽班進京200周年紀念那陣子的熱鬧勁兒差不多,真是大有再次掀起京戲熱潮之勢。然而到底如何,看看“200周年紀念”之后,就不難得出答案。殷鑒畢竟不遠。此外,我還有篇《傳統戲劇的前途》,發表在當時的《太原日報》上,其中有這樣一層意思: 中國的京劇,誰都不能說不好。不好,還能叫“國粹”嗎?可好倒是好,我卻早就覺得:它們“至多是保留在博物館里,陳列在那兒,供后來的人們神往和懷念。我認為,戲劇一旦達到‘非常完美的境地’,也就老了,或說也就離‘死’不遠了。”即使成了國粹,說句該掌嘴的話,也還是“逃脫不了覆滅的下場”。“這樣說,也絕非是在詛咒戲劇。因為這是一種規律:‘完美’了,就不思改革,也很難改革。而不能改革,必然落后于時代,而作為一種文化藝術,只要落后于時代,也就沒有什么話好說,用句老百姓的大實話,便是‘除死無大災’”。 既如此,今天在教科書中換上這種“國粹”,怎么看,都不是“時代”的需要,也與“該教材編委薛川東所言”的“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特定的教材;教材的變化,往往折射著時代的變化”不大吻合——我們總不能說在今天的教科書上換上“京劇選段”也是“折射著時代的變化”吧;極而言之,我們要讓那些孩子關注這樣的“國粹”干什么? 不支持F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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