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納文專欄

　　隨著最后一本哈里波特7《哈里波特與死圣》的發行，我們見證了一個持續了很長時間的(商業上非常成功的)傳奇。這個故事基本敘述的是一場好與壞的史詩般的戰斗。這個故事同時也反映出了存在于經濟世界，特別是外匯市場上的相似性：好與壞之間存在著關聯，這種聯系可能會在一個國家的經濟發展上留下長久的傷痕。

　　許多國家往往在某些領域有特別的專長，比如說生產電子產品、制藥、提供金融服務，甚或寫最暢銷的兒童書籍。不管任何原因，經濟上的競爭優勢都會促進貿易的發展。如果一個國家善于抓住公眾或者投資者的想象力(今天我們也許會想象諸如太陽能發電、節能汽車，或者哈里波特的書所帶來的興奮)，那么就會對經濟有所影響。當世界上其他國家需要這個國家生產的產品的時候，出口就會增加。

　　一般來說，成功當然是件好事。然而，這種好事可能會蘊含負面的結果。好的主意能吸引投資者的興趣，投資者也自然希望能分享到具有競爭優勢的行業的成功。流入的資金投資到了那些好的生意上(海外投資者持有至少三分之一以上的哈里波特出版商Bloomsbury的股份)。所有這些都沒有任何內在的錯誤。然而，貿易的增長(來自更強的出口)伴隨著資金的流入(來自受到競爭優勢吸引的國際投資者)很可能推動本國貨幣的升值。在某些方面做得好，提供足夠受歡迎的產品和服務，結果帶來了貨幣的升值。

　　對于具有國際競爭力的行業，這個不會成為一個主要問題。如果這個產業是具有競爭力的，那么對該產品就會有強烈的市場需求，貨幣升值不大可能引起嚴重的問題。經濟學家稱這樣的商品沒有價格彈性或者對價格不敏感(在英國，哈里波特系列最后一本書的價格比第一本高出兩倍，但是對這本書的需求卻增加了)。然而，其他產業的進展可能就沒那么好了。在之前的匯率上有競爭力，但優勢不如具備強大競爭優勢的熱門行業的出口商，會突然發現他們在貿易中必須承擔貨幣升值的成本。邊際收益損失了，市場份額的維持變得更加艱難，貨幣升值最終可能導致出口商關門停業。

　　對于某些經濟學家而言，伴隨貨幣升值而失去某些產業不過是經濟調整過程的一部分。然而，認為經濟會把資源重新分配到一些更有效的領域的假設并不是必然正確的——比如說，把過剩的經濟學家重新培訓成為兒童書籍作家可能就不會那么順利。當那些熱門的具有相對優勢的行業持續走強的時候，經濟也許會在表面上表現得很活躍。但是某些其他經濟領域也許會受到不好的影響，不能適應新環境。

　　在世界發生變化的時候情況仍然有可能變得更糟。如果熱門行業失去了相對優勢，或者熱門領域發生了變化，那么由這個行業支撐的經濟就會褪色。當出口出現衰退，資金的流入也可能減少，貨幣于是貶值。但是這個時候那些由于貨幣升值而停業的出口商已經不復存在，如同被魔法棒一揮，并且幾乎無法重新恢復，經濟于是會長期疲軟。

　　經濟學家稱這個由熱門行業推高匯率同時在經濟的其他方面引發問題的過程為“荷蘭病”，這一說法的由來正是因為上世紀70年代北海石油的發現對荷蘭產生了這樣的影響(出口和資金流入促使了荷蘭盾的升值，讓荷蘭的非石油公司變得缺乏競爭力，在1980年代油價下降的時候給荷蘭經濟帶來了很多困難)。從某種程度上說，10年前的亞洲金融風暴中就可以發現這種“荷蘭病”的蛛絲馬跡。當時亞洲被視為投資熱門地區，經濟具有競爭優勢，一些產業很容易吸引外資。然而，港幣的上揚導致了出口貿易的利潤被壓縮，失去競爭優勢又使得港幣失去支持。當然，有許多因素在發揮作用，經濟學，就像魔術，是一門復雜的藝術。但是這個過程的很多方面仍然可以追溯到“荷蘭病”上。

　　那么哈里波特呢？在首發日，估計大約有一千萬本書在英國以外被出售，按最保守的估計，僅僅這一天就給英國帶來至少三千萬英鎊的資金流入。英鎊兌美元在次日就創下了近幾年新高。當然把這一現象歸功于哈里波特手持魔法棒高呼魔咒顯然是滑稽的；然而，這仍然為全球外匯市場提供了一個案例，表明在多數經濟變化中，甚至那些看起來很好的情況，都潛藏著一些不利的陰影。

　　(作者系瑞銀集團董事總經理、環球經濟部副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