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流動性過剩已經成為我國宏觀經濟中的一個突出矛盾和問題，但人們往往看到了流動性過剩帶來的問題，對化解流動性過剩的思路也多局限于傳統的思路，而這些對目前的我國來說，效果都來得很慢。筆者認為，解決流動性過剩問題的根本途徑不是讓資金閑置，而是讓資金使用起來，往政策需要或預期的方向流動。由于貿易順差過大或外匯儲備增加過快所導致的流動性過剩，曾經出現過兩種情況：一種是在流動性過剩的同時，國內需求不振，經濟增長期低迷，資產價格也處于低迷狀態，只能進行流動性過剩的輸出以獲得利益，這主要出現在日本，但這并不能完全解決流動性過剩，畢竟能夠輸出的規模有限。另一種情況是由于本國經濟正處于成長階段，流動性過剩不僅導致信貸和投資擴張，也催促資產價格上漲，而資產價格的上漲、物價的上升以及高經濟增長產生的高回報，也吸引境外過剩的流動性進入本國，從而進一步推動流動性過剩，我國目前屬于這類情況。流動性過剩的原因與解決途徑對于我國的流動性原因，目前有兩種認識：一種看法認為主要是貿易順差或國際收支順差所導致。由于我國外匯儲備超常增加，導致中央銀行大量投放基礎貨幣，從而導致貨幣供應量增加，導致流動性過剩。解決問題的途徑是從國際收支平衡入手，縮小貿易和國際收支順差，減少外匯儲備，擴大資金流出規模。目前，政策上主要體現為匯率升值，降低出口退稅、進口關稅，鼓勵進行境外直接投資和境外證券投資。而另一種看法認為，流動性過剩的根本在于我國儲蓄長期大于投資。其依據是宏觀經濟學的理論公式：凈儲蓄＝收入－消費－投資＝貿易差額。這個理論認為，我國之所以存在大額貿易順差，是因為我國儲蓄太高。因此，解決問題的途徑是如何將儲蓄轉化為投資或消費，政策調整涉及到投資體制改革，收入分配制度改革，醫療、教育、養老等社會保障制度的改革，以及如何增加農民收入，啟動農村投資和消費等。由于流動性過剩的表現形式是基礎貨幣供應量的不斷擴大，表現為存款大于貸款的差額不斷擴大，或者表現為商業銀行在中央銀行的超額準備金不斷增加。因此，從政策來說，解決問題的思路還可以直接從資金方面入手，比如，提高存款準備金、發行央行票據、發行國債，或者發展企業債、增加上市企業數量和股票發行規模等，以吸收過剩的市場流動性。而不動產價格、股票價格以及物價的上漲，都是吸納流動性的途徑。解決流動性過剩的困惑（一）政策方面的困惑對于流動性過剩，目前的政策選擇也存在矛盾：對投資和信貸的控制以及對物價上漲和資產價格上漲的政策抑制就是最突出的表現。物價和資產價格上漲、投資擴張以及銀行信貸擴張包括銀行上市籌集的資本金增加，一方面直接吸納流動性過剩，另一方面也是化解流動性過剩的渠道。但宏觀政策如果采取緊縮措施，比如提高利率、準備金、抑制資產價格上漲，其結果是：過剩的流動性要么收歸中央銀行，要么存款于銀行，要么就跑到境外。為緩解流動性過剩帶來的矛盾，中央銀行從2003年起運用發行央行票據來收回流動性。但是央行發行票據時限比較短，一般在2～3年內，這些票據到期后，流動性將再次回到市場。到2007年下半年，中央銀行到期的票據就達到14495億元人民幣。中央銀行不可能無限期地滾動發行票據，票據到期，市場流動性所帶來的經濟和金融問題就會再現。根本的問題是外匯儲備增加太快而且持續。2003～2006年，我國的外匯儲備從過去的年增加數百億到1000多億美元擴大年均增加2000億美元以上，而2007年以后，可能將以年均5000億～6000億美元的規模增加。2007年6月29日，全國人大批準發行15500億元的人民幣特別國債，用于購買2000億美元外匯給外匯投資公司經營，減少市場的人民幣供給。期限為10年，利率根據市場利率確定。但這也只能解決今年增加的2000億美元的外匯儲備，對緩解流動性過剩作用有限。（二）市場困惑流動性過剩是全球問題，并非僅僅是中國的問題。到目前為止，全世界有5萬多億美元外匯儲備，這些外匯儲備都要轉化為本幣。由外匯儲備或流動性過剩導致的資產價格上漲不僅存在于中國，也存在于世界很多國家包括亞洲國家，目前，美國和我國周邊地區的股市價格處于上升周期。中國的外匯儲備如果不是直接投資于美國，到其他國家投資，無論采取哪種形式，其結果要么支持那些國家的投資和信貸擴張，要么支持美國以及周邊地區和國家的資產價格上漲。如果說，中國的資產價格上漲不合理，那么，那些國家的資產價格上漲就合理嗎？我們的資金就應該支持其資產價格膨脹嗎？從企業競爭力和國家競爭力來說，企業資產價格和資產規模已經成為國際兼并、收購的重要競爭力，金融資產的規模也成為國家金融實力和國家競爭力的象征。從這個意義來說，如果不是出于市場的原因和成本的原因，不必要大規模發行國債購買外匯給外匯投資公司投資。因為投資境外的債券和股票，實際上是提高境外的金融資產價格和金融競爭能力以及金融的兼并、收購能力，降低我國自身的境外收購、兼并和反收購、反兼并能力。換種思路重新認識流動性過剩流動性過剩已經成為我國宏觀經濟中的一個突出矛盾和問題，但人們往往看到了流動性過剩帶來的問題，對化解流動性過剩的思路也多局限于傳統的思路，而這些對目前的我國來說，效果都來得很慢。其實，解決這個問題的根本在于對流動性過剩的是非判斷。我們應當看到國際經濟的總體趨勢是從實體經濟為主轉向金融經濟為主，實體經濟的競爭力最終表現為金融經濟和金融資產的競爭能力。六年前，有人說，花旗銀行的利潤可以把整個中國銀行業的全部資產買下來，但2005年以后，有誰能夠買下中國的銀行業？這靠的是什么，就是企業上市。因此，流動性過剩（指人民幣）的最主要解決途徑，應該在境內解決，而不是將過剩的流動性輸出。應該大力發展境內的債券市場、股票市場以及各種金融衍生產品，這是中國未來參與國際金融競爭必須具備的條件，金融市場可以吸納的流動性是巨大的，可以說，如果真的使企業債券市場得到發展，股票市場得到擴大，目前的流動性過剩不是問題。企業和國家競爭力都會很大提高。當流動性出現過剩，資金如果不往股市走，就必然往房地產走，或者必然表現為投資或信貸擴張，或者表現為銀行存款增加而貸款減少資金閑置，或者是債券增加，但債券增加的結果仍然表現為投資或信貸的增加。除非完全收回到中央銀行，讓資金徹底閑置，這是對資金的浪費，需要支付利息而沒有收益的浪費。因此，解決流動性過剩問題的根本途徑不是讓資金閑置，而是讓資金使用起來，往政策需要或預期的方向流動。運用結構性政策解決問題換種思路對流動性過剩重新認識之后，我們應當著力于結構性政策解決問題，為此，提出具體政策建議如下：（一）繼續發行人民幣特別國債，建立特別國債公司特別國債投資于國家需要建設和發展的項目，比如，農村基礎設施建設、公路建設、水利的改善、江河的治理和環境的整治、高速公路和大橋的建設、機場和碼頭的建設等。這些投資分兩類：一類是可以收費的，如橋梁和公路等。國家投資，國家收費，費用可以低一些。收回成本以后，不再收費，可以完全交給地方，不再收費。只收很低的維護和保養費用；農村的項目，可以免費幾年，等農村經濟發展了，適當收費。我們現在很多這類項目讓外資做，收入全部給了外資，中國人自己為什么不可以做？另一類是無法直接收費的，如江河的治理、生態環境的改善投資等，這些投資可以采用征收特別稅收來進行償還，一旦收回投資以后，不再征收。治理一個項目，就開征專項稅收。（二）引導資金流向農村，真正解決“三農”問題根本措施就在于將目前仍然給予外商直接投資的各種優惠政策，給予農村，支持城市企業、金融到農村發展和擴張。如果這項政策能夠持續10年，有選擇地進行，中國的農村面貌就會發生巨大的變化。1978年的城市和今天的農村很多類似，但城市通過引進外資和機制變化，很快發展起來了。今天體制和機制在農村都不是問題，收入分配、價格也不存在體制障礙。因此，只要給予政策引導，資金就會到那里去發展。當然，資金到農村以后，農村土地和耕地如何保護？這不是問題。只要把農民集中居住，很多住宅用地和廢棄地可以開發出來作為耕地。因此，只要給予總量控制，允許開發，這些都不是問題。如果能夠放水養魚，那么，中國農村的增長潛力將得到充分發揮，中國經濟將有持續20～30年的增長，中國的內需就會真正得到發展。（三）加強對投資和信貸擴張的環境、生態、節能要求擴大國內信貸和投資也是解決流動性的有效途徑，而且，可以促進經濟發展。政策不必要擔心投資規模和速度擴張帶來什么問題。根據我國的歷史經驗，目前26％～27％的投資速度可以承受，真正的問題在于在投資和生產擴張的同時，加強對環境和生態平衡的保護、治理（投資項目必須達到環境保護要求，必須達到治理標準等，沒有達到的，不得生產或征收巨額費用進行投資治理），加強對資源的合理利用（提高資源價格和土地成本，提高資源稅率水平），這些方面應該采取相應的政策和措施。這樣，就不必要擔心投資高增長帶來什么問題。（四）房地產價格過分膨脹要用部門政策解決流動性過剩帶來的最大問題是房地產的價格問題，到目前沒有什么很好的解決辦法。根本辦法在于城市征地費用和標準應該由國家統一規定，統一收歸中央財政而不是地方財政。其次要求開發商公開建筑材料采購價格和人均工資水平，以此匡算投資成本和投資總額，并計算出每平方米的住宅價格，這樣，就可以控制開發商的房地產價格。試圖通過貨幣和財政政策來調節房產價格是很困難的，事實上，各國經驗表明，開發商不害怕提高利率，也不害怕稅收政策。當然，防止不動產價格膨脹的另外一個做法就是住房每更換一次業主，按照交易后的價格向原業主征收增值稅。[][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