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李曉曄

　　7月3日下午，娃哈哈集團于新聞發布會上宣布，由于娃哈哈商標轉讓一直未獲得國家商標局同意，該合同不具法律效力，并認為達能集團利用我國法律漏洞，構成實際上的違法牟利，擬向達能提起反訴，要求其賠償20億至50億歐元。但是，達能方面卻在當天稍晚些時候提供給中國經濟時報的答復函中稱，娃哈哈這是利用媒體散布謠言，混淆視聽。至此，達能強并娃哈哈案再度升級。

　　11年前的陰陽合同？

　　“真要感謝達能集團一直不重視中國的法律法規，在以往的合同文件中留下了許多法律上的瑕疵，為娃哈哈依法爭取自己的權益留下了巨大的空間。”7月2日晚上，宗慶后在接受

　　宗慶后稱，娃哈哈集團與達能公司簽定的商標使用許可合同實際上是一份陰陽合同，征求過律師團意見，發覺達能對娃哈哈的商標使用許可合同一直未生效，商標仍然屬于集團公司，而集團公司從來都沒有與達能合資過。當年，娃哈哈向國家商標局提交的《關于請求核準轉讓娃哈哈商標的報告》被口頭駁回，于是在達能的要求下，娃哈哈與之簽署了名為許可實為轉讓的《商標使用許可合同》，根據當時的法律（1995年國家工商局發布的《企業商標管理若干規定》），商標使用許可需要審批備案，許可期限為10年。這份合同有簡繁兩式，當時只將一份簡式合同合法核準備案，約定非常詳細的繁式許可合同從來都沒有上報過，更談不到審批，當時就沒有生效過。而且，在這份繁式合同中約定有效期為50年等條款，均違反了國家當時的法律法規。并且，娃哈哈當時的商標評估價為1．07億元，合資公司僅支付了1億元，若該費用為商標轉讓費，那么商標使用費至今未付。

　　達能方面在提供給本報的答復函中稱，娃哈哈在新聞發布會上提出的合同無效和同業競爭一說，實際的情況卻是雙方約定《商標轉讓協議》簽訂后，由中方辦妥商標轉讓事宜，但宗先生解釋由于商標局或其他政府部門的原因，商標轉讓的登記手續一直沒有完成。之前，達能方一直相信宗先生的解釋。直到爭議發生后，達能通過有資質的知識產權代理公司到國家商標局進行了查詢，結果卻出人意外地發現國家商標局從來沒有收到過有關娃哈哈商標的轉讓申請，更沒有任何駁回轉讓的記錄。而且，也不存在陰陽合同的問題，簡式許可合同和《商標許可合同》之間，只是簡單和詳盡的區別，二者本質上是完全一致的，雙方還約定有異議時按照詳盡合同辦。

　　“國家商標局口頭駁回也是駁回。”宗慶后稱。另外，娃哈哈也不存在達能方面認為的濫用商標一說，在1996年合資公司成立之初的第一次董事會上，外方副董事長代表合資公司與五家娃哈哈非合資公司簽訂了商標使用許可和產品加工協議。后來1999年和2005年簽定的商標修正協議也證明非合資公司使用娃哈哈商標是被合資公司許可的，并且有一個范易謀簽字的20多家非合資公司的名單。

　　同時，宗慶后認為妻子施幼珍和女兒宗馥莉成為被告沒道理，在美國成被告更是牽強，只是因為女兒在美國讀了八年書，被告的兩家公司具體經營活動都不在美國。而且，即便妻子和女兒是董事長或企業法人代表，但并不是股東，更談不到非法所得、侵害達能利益。而且，達能投資的水線利潤很薄，一直是由娃哈哈非合資公司通過其他產品利差進行補貼的。2000年達能并購樂百氏之后就減少了對娃哈哈的投資，達能進入娃哈哈后共投資15億元，但是卻拿走了30多個億的利潤。他說，已經就此請了律師擬駁回。

　　質疑同業競爭

　　宗慶后認為，合資合同中承諾不從事與合資公司業務產生競爭的生產及經營活動，與達能簽定這一保證的四家公司都是投資公司，并沒有違約，真正具有同業競爭事實，違約的是達能公司。

　　非合資公司生產的娃哈哈產品實際上是為合資公司代加工的，一個證據是所有的非合資公司的非水線產品營養快線、爽歪歪、乳娃娃等在2007年4月份以前全部是通過合資公司的銷售公司的。同時，由達能委托的普華永道會計師事務所每年都在關聯交易項中將這些非合資公司的名稱、銷售金額進行披露，但是長達11年的時間內達能都沒有及時提出異議。

　　2000年達能收購了當時娃哈哈最大的競爭對手樂百氏，加劇了娃哈哈與其在瓶裝水與奶制品的惡性競爭，造成了娃哈哈瓶裝水售價從2000年的1319．44元／噸降到2001年的1203．71元／噸，奶制品售價由4442．62元／噸降到4220．81元／噸。造成娃哈哈一年的損失就高達8000萬。

　　隨后達能又先后參股和控股深圳益力礦泉水、上海正廣和、光明乳業、匯源果汁、蒙牛乳業等一系列與合資公司有競爭的企業，而且達能在娃哈哈的董事也是這些公司的董事長或者董事。達能利用合法手段要求娃哈哈匯報當前的生產經營狀況、市場形勢分析及下一步經營打算等商業機密，回去后又在達能占了大股的競爭對手公司中指揮與娃哈哈競爭，傷害了娃哈哈的商業利益。在最近的一次談判中，達能公開承認樂百氏、深圳益力、上海正廣和為其關聯交易，想將這些公司并入娃哈哈，被娃哈哈拒絕。達能承諾可在2年內將它們出售，進一步證明了達能違反了不搞同業競爭的規定。

　　金杜律師事務所劉律師指出，根據我國《公司法》相關規定，達能范易謀、嘉柯霖、秦鵬三位外方董事的以上行為已經構成了競業禁止行為，并且因為違反合資公司董事義務給公司造成損害，依法應當承擔損害賠償責任。宗慶后表示賠償標的為100萬人民幣。其中，20多家中方股東已經向39家合資公司發出催告函。按我國法律規定在3種情形下，中方股東可提起股東代位訴訟，中方股東將視合資公司答復情況確定訴訟時間，最晚在30日內無答復，中方可進入訴訟程序。金杜律師事務所的葉律師表示，催告函已經在程序進程中，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收到達能方面的抗辯，而達能稱娃哈哈的同業競爭問題卻是不成立的，因為已經在財務報表中以關聯交易形式公開披露，事實上相當于得到了合資公司的同意，關聯交易只要是公平的法律上是允許進行的。相反，達能公司同業競爭卻是鐵一般的事實。

　　對此，達能方面在答復函中稱，雙方在1996年簽署的合資企業的合同中，從一開始就同意對達能方不設定非競爭性條款（按照商業實踐中的慣例，對企業的控股一方通常都無非競爭性條款的限定）。此外，宗先生對收購樂百氏一事不僅由始至終都是知情的，而且還部分參與。

　　宗慶后則表示，當時還曾遞交過抗議收購樂百氏的聲明，但是達能沒有理睬。

　　“準備打持久戰”

　　宗慶后表示，下一步將積極應對仲裁與訴訟，其中合資合同在斯德哥爾摩仲裁，商標轉讓協議在杭州仲裁，商標許可合同在北京仲裁，競業禁止在國內法院訴訟。他稱，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最快的可能是商標轉讓協議了，大概也要幾個月后有結論。這些仲裁和訴訟結束后，可能就已經改變了合資公司的基礎，因為違法部分需要糾正，出資方式已經改變了。

　　“我從來也沒有關閉回到談判桌上的大門。”宗慶后說，雙方可以繼續合作，但是有兩個前提：一、達能公司賠禮道歉；二、糾正和廢除不平等條約，退出與娃哈哈有競爭的企業。娃哈哈需要的是平等互利基礎上的合作。此外，達能也應當重新審視中國的投資環境，當年娃哈哈與達能的合資有一定的歷史原因，外資享受超國民待遇，國內企業沒有融資渠道，但是經過10多年的發展，中國的投資環境已經不一樣了，在紛爭期間，已經有不少國際資本向娃哈哈拋出了橄欖枝。另外，娃哈哈也不排除未來幾年上市融資。

　　達能方面表示，對于宗先生過去十多年里對娃哈哈合資企業的發展做出的貢獻非常認可和感謝。但是，達能公司不允許任何人以此為借口，利用員工、業務伙伴和社會大眾，煽動針對其他個人、公司和國家的敵對情緒，以危及合資企業的健康發展為代價，實現個人財富最大化目的。

　　宗慶后說，以前由于經驗不足和認識局限，對于控股多2％不大在意，現在看來，多了這2個點是大事情，什么都要聽別人的，中國企業在引入外資時要重視這一問題。過去我們沒有錢，以市場換資金、換管理，娃哈哈希望達能帶來先進管理和技術的愿望，現在幾乎全部落空了。尤其在食品飲料這種快速消費品行業，外資把龍頭企業并購了，如果形成壟斷要提價就提價，會傷害眾多消費者的利益。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中國的企業還得靠自己。娃哈哈之所以能和達能抗爭的真正底氣在于目前局面還在娃哈哈控制中，有自己的市場和渠道，有一支非常團結忠誠的團隊和銷售隊伍。市場經濟下，中國人也不能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