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犯罪與金融體制漏洞關系密切，與他們忽視法律法規或陷入政治盲點直接相關，與他們和官員維持的密切關系緊密相連

　　-實習生 陳曉芬

　　在已經走過大半的2004年，對于民營企業家來說，有一些人和事是不能忘記的。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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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起涉嫌金融詐騙在3月被警方刑事拘留，之后，戴國芳因為“鐵本事件”也遭遇相同待遇，審計署審計長李金華6月的公開審計報告也使馮明昌的74億元騙貸案公之于眾。在搜索引擎里輸入上述任何一個名字，在不到0.1秒的時間里，都可以找到上千頁的搜索結果。這三個人并不是民營企業家犯罪的全部名單，但卻是非常有代表性的三個。

　　“金融大盜”國洪起

　　國洪起在上世紀90年代前后，開始從事股票和期貨交易。因涉嫌非法侵吞廣東證券公司20多億元人民幣資金、涉嫌非法圈地六千多畝興建東方大學城高爾夫球場、涉嫌與南京祿口機場合作騙取銀行巨額貸款，而被輿論稱為“金融大盜”。

　　“如果不是中國華聞控股有限公司從中“作梗”，或許用不了幾年，國洪起和他的家族，就有可能成為中國的首富。”有報道這樣說。

　　2003年10月，為了與中國華聞控股有限公司進行股權合作，廣東證券對公司內部進行了一次例行業務檢查。此次調查的結果讓廣東證券膽寒：先是北京泰怡軒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國洪起是實際控制人?2002年在廣東證券廣州西華路營業部開戶，從2002年4月23日到2004年1月9日，與營業部內部人員聯手利用電腦交易系統，通過泰怡軒賬戶盜用其他用戶債券，將16.67億元人民幣巨額盜走。

　　接著，又發現廣東證券北京長春橋路證券營業部的客戶——北京東方泰誠咨詢有限公司(公司實際控制人是國洪起?從2003年9月開始，挪用廣東證券公司債券進行債券回購。到12月下旬，泰誠咨詢所做的債券回購業務，賣出債券為3.18億元。而其賬戶上實際持有的國債價值僅0.14億元。顯然，泰誠咨詢挪用了其他客戶價值3.04億元的國債。

　　公司內部審計稽查結果顯示，國洪起是這一案件的關鍵人物。國洪起利用其控制的公司——北京東方泰誠咨詢有限公司、北京泰怡軒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北京賽克賽思科技投資有限公司、第一信用擔保有限公司，在廣東證券北京長春橋路營業部和廣州西華路營業部開戶進行國債回購業務。同時，從2003年初開始，國洪起控制的公司從交通銀行唐山市分行累計貸款達人民幣1.8億元，由賽克賽思以其在廣東證券廣州西華路營業部的國債做擔保。

　　大量資金通過虛虛實實的國債回購，在兩地之間游走，最后均流入國洪起旗下的企業。在不到兩年的時間內，利用電腦交易系統虛增國債等手段，將20多億人民幣巨額資金盜走。而2002年廣東證券的總資產約為89.4億元人民幣，國洪起掠走的相當于廣東證券總資產的四分之一。

　　2004年3月23日，國洪起被江蘇省警方在北京抓獲并刑事拘留。

　　戴國芳和他的“鐵本”神話

　　1996年10月，戴國芳創建了鐵本鋼鐵有限公司。之所以取“鐵本”這個名字，就是要以“鐵”起家，慢慢發展壯大。一年后，看到高爐第一鍋鐵水出來，戴國芳失聲痛哭。

　　2002年鐵本公司入選“中國民營企業500強”，戴國芳在2003年被《新財富》排入中國400富人榜第376名，估算身家2.2億元。

　　很多熟悉戴國芳的人都說他是謹慎的人，然而他提出了一個“三年內趕超寶鋼”的宏偉計劃，而寶鋼的鋼鐵生產能力為每年2000萬噸，世界排名第五。

　　從“鋼材一天一個價”的2002年起，戴國芳開始了鐵本神話的打造工程。鐵本籌劃在常州市、鎮江揚中市建設新的大型鋼鐵聯合項目。3月，公司開始籌劃移址擴建項目，9月，委托武漢鋼鐵設計總院進行項目設計。從籌劃到設計的6個月間，鐵本項目規模進行了反復調整，經歷了從200萬噸到400萬噸，再到600萬噸，最后形成840萬噸報批規模的“巨變”。在項目審批方面，戴國芳采取欺騙手段，先后成立七家合資獨資公司，把項目化整為零，拆分為22個項目向有關部門報批，也就是戴國芳所說的“邊設計、邊施工、邊報批”的“三邊”方式。2003年6月，這個項目開始施工。

　　2004年4月28日，鐵本公司被國務院下令查處，之后公安機關刑事拘留了鐵本公司的法人代表戴國芳和另外9名犯罪嫌疑人。

　　馮明昌與74億騙貸案

　　假如沒有2003年國家審計署對中國工商銀行的全面審計，也許南海華光這艘欲墜的“航母”至今仍在搖曳而行。2003年3、4月，審計署發現南海華光貸款風險高度集中且資金流異常。國家審計署匯總初步調查結果后，于2003年8月5日向國務院總理溫家寶提交報告。8月6日，溫總理即在報告上做出批示，由中紀委牽頭的專案組隨即成立，是為“806專案組”。

　　2004年6月23日，國家審計署審計長李金華在向全國人大十屆常委會第十次會議所作的審計報告中披露，廣東省佛山市民營企業主馮明昌利用其控制的13家關聯企業，編造虛假財務報表，與銀行內部人員串通，累計從工行佛山市南海支行取得貸款74.21億元人民幣，至審計時尚有余額19.29億元。這些貸款有許多沒有用于生產經營，而是大量轉入個人儲蓄賬戶或直接提取現金，有些甚至通過非法渠道匯出境外。

　　馮明昌的南海華光從1996年12月起與南海工行建立信貸關系。1999年4月，工商銀行廣東分行同它簽訂了《銀企合作協議》，承諾給予5億元授信額度，并將其列為該行重點支持企業。

　　此后通過提供虛假購銷合同，虛構進出口貿易額，與當地國土部門聯手造假向銀行提供虛假抵押物，嚴重高估抵押物等方法，南海華光在南海工行貸款余額急劇增加，2001年為16.5億元，2002年達到17.99億元。截至審計時，南海華光共欠境內外8家金融機構貸款28.8億元，其中南海工行貸款19.29億元，占該行總貸款余額的15.26％。

　　隨著調查的深入，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馮明昌不過是騙貸過程中的一個環節。“華光系”從國家淘金，絕不止中國工商銀行一處。這家擁有民營企業之名的系列企業先后從七家金融機構大規模貸款，總額達到百億元之巨。

　　“從十多年前的一家鎮辦企業到后來的華光帝國，十多年的發展中，華光與一些政府機構和銀行構成了諸般復雜的利益關系。”佛山一位銀行人士坦言。

　　民營企業家出事的背后

　　總結國洪起、戴國芳和馮明昌的犯罪事實，可以發現，他們在很多方面存在共性的東西：

　　第一，盡管在具體的犯罪細節方面不一樣，但是，他們都在資金這一塊上出現了問題，并且，違法犯罪的手段多元化。如國洪起的廣東證券一案，廣東證券新聞發言人王昆侖總結其犯案手法主要有以下三種：一是虛增國債標準券，僅北京一家營業部就虛增了3億多元；二是通過勾結營業部內部人員，挪用券商公司其他國債；第三是和營業部人員串通，將已經回購的國債再向銀行騙貸。在馮明昌的騙貸案件中，他通過提供虛假購銷合同，虛構進出口貿易額，與當地國土部門聯手造假向銀行提供虛假抵押物等進行大額騙貸。

　　第二，對法律法規的不熟悉或者忽視，不熟悉國家大的宏觀經濟走勢，陷入政治的盲點，也缺少基本的市場觀察力；另一方面，則是擅于利用國家法規的漏洞。戴國芳的鐵本公司是2002年上的項目，但在這之前，國家發改委關于鋼鐵行業增長過快的文件就已經不斷出臺，而這些文件在發改委的公開網站上都是可以直接看到的，缺乏對外界信息的快速了解，造成了企業經營上的巨大浪費。國洪起和馮明昌巨額的資金詐騙挪用，則是利用了我國在證券市場上法規運作的不完善和信貸審核方面的缺陷，進而放肆的盜取國家資產。

　　第三，民營企業在其成長的過程中，有意或無意地維持了和政府的親密關系，這也可能是中國的民營企業在中國的現實環境中不得不面對的一種尷尬局面。正如一位鐵本主管所說，一開始鐵本項目只是計劃建一個鋼廠和一個碼頭，規模不是很大。但是，由于該項目正好滿足了當地政府吸引投資發展地方經濟的渴望，所以當地政府的熱心，甚至都超出了鐵本老板戴國芳的意料。事情最后的發展也就超出了大家的想象。戴國芳曾經說過，地方上這么支持，上哪兒找這么好的機遇？而馮明昌的74億元騙貸案中，截至目前，已經有62名涉案官員被查處，“如果沒有足夠的回扣、賄金和好處，有些官員是不會進入‘陷阱’去冒險的。”一位了解內情的人士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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