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璟

　　這幾天關于“價格”的熱門話題有兩個：一是6月27日，蘭州市首次對牛肉面價格進行干預，物價局等五部門聯合發布“牛大碗”限價令：“普通級”每碗不得超過2.5元(7月12日《南方周末》報道)；二是國家發改委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員證實，中石油、中石化兩大集團已經向發改委上報了調價(注：即漲價)申請。至于發改委何時正式出臺調價方案，目前還是個未知數(7月12日《國際金融報》報道)。

　　限價和漲價，本質上大致都一樣：動用行政之手干預市場價格。如果說兩者有什么不一樣，那就是行政之手分別在充分競爭行業和近似完全壟斷行業發揮作用。然而，在一片爭辯的喧囂中，真正需要關注的問題被我們忽略了：為什么要限價和漲價？市場經濟運行過程中，行政之手何時可以干預？行政之手干預的利弊幾何？

　　競爭足夠充分的牛肉面會漲價，一定是成本上漲了，《南方周末》的報道證明了這一點：“物價使每碗面(“普通級”)成本達到2.4元、售價一度還是2.5元(因為同行之間的廝殺是激烈的)”、“6月16日，西固區的面館“不約而同”地漲了5毛錢”。必須指出的是：競爭足夠充分的牛肉面行業，利益博弈下，根本就形不成所謂的價格聯盟，這是經濟學常識，也是社會學常識。

　　為什么要限價？蘭州方面說是為了“照顧民生”。這是多么荒謬的理由，照顧了買面人，難道就不照顧賣面人？多數人的暴力就此上演。競爭充分行業的產品價格只能由成本決定，這也是常識。如果不是商品緊俏期(比如發生了天災人禍有人借機哄抬價格)，實施行政限價只會帶來三個后果：一是生產制造商用腳投票，一走了之、不再經營；二是生產制造商偷工減料，減少供應量，對市場持觀望態度；三是生產制造商根本就不理會限價令，仍舊按成本定價(蘭州限價令出臺初期就是這種情況)。

　　反觀壟斷霸主地位的石油巨頭們，向發改委申請調價。我們有理由相信，石油巨頭也是顧及成本上漲(國際

原油價格上漲)而提出申請，但作為壟斷行業，它的漲價理由“不管再充分”也是“天然不充分”——壟斷行業的商品價格上調，必須是在竭盡一切可能、窮盡一切辦法壓縮成本(尤其是降低經營管理成本這一塊)之后，才能進行——它們依靠自身力量能做到嗎？最理想的解決之道，自然是讓壟斷行業徹底放開、形成充分競爭，就像牛肉面市場那樣。

　　舉兩個有助于我們理解的例子：

　　第一個例子是去年年初松花江水污染發生后，污染地飲用水價格一度被哄抬，當地部門早期進行行政干預但效果不理想，然后立即從周邊城市調度飲用水，大大增加了市場供給，飲用水價格哄抬風波很快就平息——這就是好的、正確的行政干預，因為它遵循了經濟規律。

　　第二個例子是伊朗的

石油價格。伊朗是世界原油生產大國，但受技術因素等制約，也是成品油稀缺大國，成品油主要靠進口。加上伊朗一直對石油進行補貼、政府定價，消費者享用每升油大概只要人民幣8毛錢。問題來了，前段時間伊朗政府感到力不從心，于是實行石油配給制，實行“限量購買”。那讓伊朗很長一段時間陷入“動蕩不安”：打劫、焚燒加油站的事件層出不窮——這就是壞的、不正確的行政干預，因為它違背了經濟規律。

　　中國發展市場經濟已經有很多年了，而牛肉面限價和石油巨頭申請調價帶來的轟動效應表明，公眾對市場經濟的理解依舊是那么貧乏——當行政干預對大多數人有利時，他們就歡呼雀躍；反之，他們就極力反對。

　　我們有必要重申和明確，以便形成共識：我們必須遵守經濟運行規律和經濟學常識，市場經濟中，市場能管好的，就讓市場去做；政府要做的，就是減少管制以形成更充分競爭市場，加強監管以形成更規范運行的市場。除了特殊時期的行政干預，大多數都毫無必要、一無是處，否則，從長遠來看，我們就會遭受經濟運行規律所帶來的巨大懲罰。牛肉面市場，石油市場，

房地產市場……概莫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