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支持Flash
|
|
|
陜北石油夢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7月15日 13:49 經濟觀察報
勾新雨/文 49歲的任光明被曬得面色黝黑,樣子至少比實際年齡大十歲,他十個指頭上纏著厚厚的白紗布,講起話來容易激動,剛一走進酒店就開始大瞪著眼睛四處打量,對周圍充滿了戒備。 “人為錢,難上難……錢是殺人不見血的刀”,任光明靠在酒店的沙發上,一口氣背誦了好幾句當年在看守所里寫的詩,這些所謂的詩作現在都被任光明完整的保存在家里,中心的意思只有一個,財富是一場惡夢。 任光明是陜西省榆林市靖邊縣小河鄉柳灣村的農民,1999年國慶節那天,任光明東拼西湊了38萬元買了一口縣上的油井。到2003年時,任光明已經擁有了四口油井,每天收入上萬元,一年就是三四百萬元。 突然而至的石油財富幾乎令整個陜北為之瘋狂,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開始出現。 為了買上一口油井,很多當地農民不惜砸鍋賣鐵、從黑市上借高利貸;為了掀起大規模的招商引資熱潮,榆林市各縣政府甚至承諾油井為無限期開采;為了最后的狂歡,南方一些商人們往枯井里倒入成噸的原油,然后以高產井的價格轉讓給當地農民。有些人挖到了油一夜暴富,有些人挖到了枯井而傾家蕩產。 這是一個瘋狂的年代,黃土高原上的風沙還沒有散去,靖邊縣的一個小鎮上就已燈紅酒綠,聲色犬馬,當地竟然被稱為“陜北小香港”,很多老板都在此一擲千金。1999年,靖邊縣的財政收入只有6600萬元,而到了2000年就到了9900萬元,2003年到了5、6億元。 陜北的石油歷史悠久而曲折。 光緒三十年,這里誕生了中國大陸上第一口油井,但直到三年后高薪聘請到了日本的技師才開始生產;1945年5月,正在陜北的毛澤東為當地的采油廠廠長題詞“埋頭苦干”,以表彰其對中央政府的能源供應;新中國成立后,國家石油工作的重點一直在東北的大慶油田,對于油藏規模小、地點分散的陜北石油一直沒有太大興趣。 上個世紀90年代初,陜北的民間石油淘金大潮開始。當時,中央政府為了支持老區的發展,在國家三大石油公司之外,特許陜北的延安、榆林一帶可以自主開發石油資源。一時間全國各地的投資者蜂擁而至,他們中間,有政府機構、房地產商和部隊的三產企業,甚至還有渴望發財的演藝明星。 下轉05版 上接01版 誰的心里都清楚,黑色的石油將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貴的東西之一。多少個國家因為爭奪石油資源而發動戰爭,多少個政府因為在石油問題上的失策而倒臺,還有更多的人因為石油生意而成為了商業大亨。 陜北正趕上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人們像當年涌入深圳和海南一樣涌入這里,大井小井遍地開花,開始秩序一度混亂。鑒于此,國家在1999年發出1239號文件,要求整頓開采秩序,油井收回國有。 在投資者和地方政府的巨大慣性面前,國家的政令變得缺乏約束力,地方政府不但沒有叫停民間開發,反而加大了招商力度,開始“放水養魚”。其中,一些先知先覺的大戶們感覺風向有變,開始變現退出,而那些一直看著別人發大財的當地農民,似乎終于有了機會,開始成為油井接盤的主力軍。 就像任光明一樣,很多當地農民都是擊鼓傳花的最后一棒,成了過路財神。任光明的第一口井掙錢后,接下來還是買井,并在2003年時借了200多萬元的高利貸。按照當時的行情,任光明估計兩年就能還清這些債務。 此時,形勢已經發生了變化,中央政府對混亂的開發秩序無法忍受,準備責令中石油出面收回油井,陜西方面則表示,省內收回油井后再交給國家。 2003年,6月7日,任光明的油井被榆林市政府強制收回,因為不滿政府的補償標準而被抓,31天后,他被押著按了手印,補償款沒有見到就被債主領走了。 民營投資者的油井被陜西省收回后,成立了號稱第四大石油公司的陜西延長石油集團,去年產量960萬噸,稅金89億元,是陜西財政第一貢獻大戶。 “我一輩子也還不完啊”,任光明現在一共還欠300多萬元的債務,自己打工每天十元錢收入,婆娘正在給人家當保姆。平時最害怕的就是債主上門,因為要債的人什么話都說,原來都是最好的朋友兄弟,但是現在“什么撕心裂肺的話都講,我都想跳樓了”。 在今年3月舉行的全國人大會議上,《物權法》獲得通過,任光明這樣的石油投資者終于看到了曙光,現在陜北省政府方面已經開始正視此事,有可能給投資者一個滿意的賠償(詳見本報《陜北石油百日轉機》)。 任光明伸出一雙大手,在看守所里的時候,他的十個指頭都得了皮膚病,現在裹著厚厚的紗布,有些嚇人。四年的石油投資生涯中,這是除了300萬債務以外惟一留下的紀念。 說到合理賠償,任光明才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說,如果能夠拿到賠償的錢,先還債,那時“終于可以見到光明了,否則天天躲債”。 來源:經濟觀察報網
【發表評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