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恒濤

　　在目前互聯網發展得很快，大家都可以提供無限多的內容，這個時候產品本身沒那么重要了。我記得以前有個最典型的例子，錢鐘書說的，你吃了炒雞蛋，就別管是哪個母雞下的。但我覺得，在目前內容過剩的時候，讀者沒有辦法區別出來哪個最好，這個時候母雞是非常重要的　

　　路金波現在的身份是出版商，而在幾年前，他的身份是作家，在網上也赫赫有名。 2000年，因為一部《迷失在網絡與現實之間的愛情》，使他成為那幾年風頭最勁的網絡小說作家。

　　那個時候，人們管他叫李尋歡。

　　現在，他是旗下有王朔、韓寒、安妮寶貝等暢銷書作家的出版商路金波。

　　而且，他現在更喜歡人們叫他路金波。

　　把張悅然做成時尚品牌

　　路金波現在特別繁忙，約他做這個訪談費盡周折。打電話時他在上海，說下周三四五在北京，周三打電話的時候他還在天津，約好了周四上午十一點見面。“就是十一點左右啊，我會給你電話。”他在那頭把時間定得很死，很顯然他就這個時間有空。

　　第二天記者接到了電話，路金波用他特有的柔和聲音在那頭說，“如果下午的話我可能會更有時間。”得，那就下午吧。

　　“下午兩點半，在北京工體旁邊的餐廳里，有張悅然文集的新書發布會，我忙完咱們就可以聊了。”

　　餐廳的大廳里擺滿了張悅然的新文集，在門口，記者看到一席人旖旎而來，走近辨認，原來是作家余華、批評家李敬澤等等大腕。看來書商路金波的面子真不小。

　　余華講完鼓勵后輩的話，李敬澤分析完張悅然的小說，直到主持人介紹，才看到那位瘦小整潔的男人原來就是鼎鼎有名的歸隱寫作江湖的“李尋歡”。“我們這次沒有請媒體來大肆宣傳，只是小范圍通知，我們準備通過市場運作，把張悅然時尚化、品牌化。”

　　這話在出版界聽著真新鮮。

　　“40至50歲的人讀的是思想，30歲的人讀的是品味，20歲讀的是姿態，16歲讀的是文字，12歲讀的是情節，10歲以下讀的是故事。”

　　“用形容詞的不要；‘蔚藍的天空飄著朵朵白云’的不要；動詞的比例小于形容詞的，不要；前兩頁，主人公沒有出現的，不要；前七頁，讓人看不清人物關系的，不要；前三分之一，男一號和女一號上床的，不要。”這些江湖流傳的路金波技術指標顯示，他已經把出版完全工業化了，這些思路讓人想起了好萊塢電影的制作模式。

　　作家陳村也曾經說，“他是目前出版商里少有的經理人。”

　　母雞越來越重要

　　儀式做完，余下的就是社交了，各色人等舉杯慶祝，路金波找到了我，在僻靜中坐了下來。黑褲子，白襯衣一塵不染，頭發也一絲不茍，是個俊朗的書生，有點像梁朝偉。我好奇的是他為什么要對作家進行品牌化的營銷，因為在我以前的概念里，小說畢竟是文學作品，不是“海飛絲”等工業消費品。

　　“我覺得在現在的媒體環境里面，不像以前，大家找不到什么文化消費，那個時候老百姓看不上電視、沒有互聯網、沒有旅游，什么機會都沒有，所以那個時候小說啊詩歌啊都非常火，因為它是一個供不應求的文化市場。”路金波說，“在目前互聯網發展得很快，大家都可以提供無限多的內容，這個時候產品本身沒那么重要了。我記得以前有個最典型的例子，錢鐘書說的，你吃了炒雞蛋，就別管是哪個母雞下的。但我覺得，在目前內容過剩的時候，讀者沒有辦法區別出來哪個最好，這個時候母雞是非常重要的。”

　　“比如說韓寒的作品和另外的一個人寫的，那個人文筆也很好，本來沒有任何差別，但是因為署了韓寒的名字之后就能賣一百萬本。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就是我不希望這些作家都變成老作家，著作等身，什么都能寫，我希望每個作家都有他獨特的性格，都有他獨特的體會，這樣的話，作家的品牌是非常重要的，當然文化內涵也是非常重要的。”

　　而關于張悅然，他還沒有想好具體如何來包裝操作、使用這個品牌。“張悅然我們接手的時間太短了，還沒有研究透，還在市場調研之中。”

　　讓寫作養活作家

　　今年上半年，足球評論員李承鵬突然推出了一部長篇小說《你是我的敵人》，而且還是“純文學愛情小說”，這有些讓人大跌眼鏡。而這背后的操作手就是路金波。

　　“當初找他寫小說的時候，他沒想過，他說他就是個搞足球的，我說你就是個搞文字的，不是搞足球的，你懂什么足球啊，你就是因為文字好才在這個圈子里混得好。你當這個寫字的，你寫不出名堂來，真正寫字的就應該變成作家。所以他過了兩三年就終于醒悟了，終于按照我的要求寫了。”路金波說，對李承鵬他給了不少建議，“也就是所謂的品牌建設，我希望他走唯美言情路線，這是基本的路線啊，還有一些細節我都給過他不少建議。”

　　路金波顯然是成功的，《你是我的敵人》賣出影視改編權，“授權費是個大數字”，制片方又做出了先確定女一號的架勢——孫儷很可能將出演“卓敏”。眼見著，一部大制作劇就要浮出水面。路金波卻在博客里表達了他的憂慮。

　　“作為承鵬的朋友，我自然替他高興。而作為出版人，其實心下倒有個隱隱的擔憂——承鵬會不會跟那誰，那誰誰，還有那誰誰誰一樣，就此當了編劇沒心思寫小說了？”

　　他的憂慮不是沒有道理，正像王朔說的，“現在誰還指望賣書賺錢啊”，這在文化圈內已經不是秘密，海巖、池莉，都是改編權比小說值錢。現在，石康、趙趙，主要身份已經不是作家而是編劇。

　　他在博客里感嘆，天哪，這是怎么了，偌大的中國，光輝的出版業，養活不了幾個作家了？

　　“我覺得主要是因為出版業太傳統，這個行當太落后了，就是出書賣書。一些出版的規模也小，盈利能力也小，所以我想搞一些新的形勢，要讓內容用其他的形式也能掙到錢，這樣我們就能養活作家了。”

　　“我們非常注重作家的明星化，哪怕他不是作家他是明星，必須有很好的文學基礎，好比李承鵬以前是一個汽水品牌，我們現在把它改成礦泉水。”路金波告訴記者，他現在鼓勵羅永浩、寧財神也來寫小說，并且羅永浩已經在寫了。

　　這不由讓人想起2000年左右的名人出書熱，但是路金波對此卻很不屑。“我特別討厭名人書，我覺得他們那些不是出版業，是人口販子。我和他們還是不一樣的，我不管他是干嘛的，我希望他寫小說，做文藝類的內容，讓他們來虛構，來搞創作。當然我借了他們的名氣，但同時需要他們的文字功底。”

　　“我們就是要讓作家的產品立體起來，我們現在做電子書、有聲書籍、電子雜志、手機無線增值，包括他們的影視劇、文具形象。我覺得作家的知名度也高，有文化內涵，比一般的藝人好。”

　　“過兩個月吧，我們新的公司正式成立，內容經濟、品牌推廣業務、廣告業務等等，到那個時候就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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