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的電話一直沒有空閑，似乎每一個消費者都需要得到這個中國第一號消費者權利保護倡導者的幫助。他不僅對購買劣質商品的消費者提供幫助，還向那些不道德公司的內部人提出指責。“中國質量保障控制體系建設完全沒有到位，在一定情況下，敢于舉報的人甚至可能被殺掉。我個人知道的案例就有兩個。”

　　中國產品現在已經越來越受到美國人的擔憂：寵物糧兇手、含有防凍劑的牙膏、不安全的輪胎、受未經批準的藥物和添加劑污染的海產品——這個名單正在拉長。巴拿馬官方最近宣布，2006年7月以來中國制造的含有乙二醇的止咳糖漿已造成93人死亡。但中國政府表示，出口的食品和藥品中僅有1%不符合質量檢測標準。相比較而言，市場上銷售的20%的中國國內商品不合格。亞洲發展銀行經濟學家Chris Spohr說，全世界關注的是，“中國的食品和其他商品安全問題”已經引起全世界關注。如果此類問題不能引起中國官方、制造商和消費者嚴重關注，假冒偽劣商品將到處泛濫。

　　可惜，像王海這樣的實踐者少之又少。中國企業界普遍受到潛規則的影響，腐敗猖獗，消費者通常處于被忽視的弱勢地位。“在對充斥著數百萬私人企業的惡劣市場經濟的監管方面，這個政權表現得極其軟弱無力。” 加拿大艾爾伯塔大學政治學教授、從事中國與非洲國家關系研究的江文然(Wenran Jiang)評價說。現在的中國與一個世紀前“強盜貴族”時代的美國不同。當時，美國人被不安全的食品和藥品恐怖所籠罩，Upton Sinclair 的《叢林》一書描述了芝加哥肉類加工工業的可怕現狀，這直接導致1906年美國國會頒布了一部里程碑式的法律——《純食品和藥品法》(Pure Food and Drug Act)。但現在大多數中國人卻正為生計而忙碌，無暇顧及。

　　責任溯源

　　中國人正為這些帶毒的商品埋單。據亞洲開發銀行和世界銀行健康組織調查，每年至少有3億中國人受食源性疾病侵擾，很多中毒事件都是因為食用了偽劣食品的緣故。據中國地方媒體報道，三年前，不安全的嬰兒食品導致50名嬰兒死亡，200多嬰兒嚴重營養不良。亞洲開發銀行和世界銀行的調查報告補充說，“盡管中國加強了監控，但2006年2月出現的嬰兒食品安全問題說明系統問題并沒有解決。”

　　2006年度德國尤利西斯報告文學獎獲得者、自由撰稿人周京力在他的報告文學《民以食為天——中國食品安全透視》一書中披露了很多極其恐怖的信息：不法商人用含砒霜成分的焦糖色素為主要材料，加上鹽和自來水制成假醬油，并在舊醬油瓶身貼上偽標簽銷售；含有荷爾蒙激素的快餐導致6歲男童面部長毛，7歲女童乳房發育；為讓豬肉看上去更吸引人，飼料中添加進危險的藥物。周京力在書中這樣總結說：“在我們直接譴責食品安全事件作惡者的同時，我們更應該對負有責任的管理官員加以譴責。”

　　在諸多丑聞被曝光的壓力下，北京不得不顯示了一些改善的姿態。5月份，中國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原局長鄭筱萸因受賄批準假藥生產被判死刑。由中國企業制造的寵物食品因含有三聚氰胺，導致16只美國寵物死亡，兩名管理人員已經被逮捕。但周京力懷疑說，“鄭筱萸被宣判死刑的原因是美國寵物死亡和巴拿馬止咳糖漿事件。” 周京力的書在今年初期上架，但大量內容被國有出版商編輯處理掉了，發行量也壓縮到很低的程度。

　　只有少數出口部門產品能夠躲過產品安全的劫難。美林(亞太)公司亞太半導體首席分析師Dan Heyler分析說，比如芯片工業，由于這個部門要接受在該領域占領軍地位的跨國公司的監督，芯片行業可能會保持純潔。為贏得世界的信任，中國的食品、制藥和其他一些低端制造業產品需要采取更為嚴格的監督措施。

　　作者：Melinda Liu

　　出處：美國《新聞周刊》2007年7月16日

　　翻譯：羅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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