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玖敬 北京報道

　　核心提示：從宜信系的公司架構，到各地區業務的實際狀況；從宜信同華創資本的關系，到中航信托與宜信的產品合作……資產規模超過500億的宜信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迷盒。

　　自稱“中國尤努斯學徒”的唐寧遇到了出師以來最大的質疑。

　　4月初，媒體曝光稱宜信在東北地區的房地產項目遭遇超8億的損失。唐寧在隨后致員工的信件中對此予以否認，并稱宜信在東北地區僅有3個地產項目，總額2.64億且運營良好。但一石激起千層浪，針對宜信究竟有多少地產壞賬的爭論排山倒海般襲來。

　　實際上，宜信在東北地區有沒有房地產損失僅僅是其謎團的冰山一角。從宜信系的公司架構，到各地區業務的實際狀況；從宜信同華創資本的關系，到中航信托與宜信的產品合作……資產規模超過500億的宜信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迷盒。

　　值得玩味的是，P2P網貸是利用互聯網解決間接融資中信息不對稱、不公開的新融資模式。但宜信將絕大部分交易細節線下化，目前僅占宜信資產規模總量不足1%的宜人貸項目內容公開可查。不僅如此，不同于某些P2P網貸平臺，宜信拒絕向記者公開自己的具體交易規模和資產配置。由于沒有上市也沒有明確監管規定，宜信的不透明性其實超越了傳統金融機構。這不禁令人質疑，宜信到底是P2P，還是讓信息更加不對稱的“反P2P”？

　　超10家關聯公司

　　根據記者得到的一份“中航信托宜信小額貸款項目推介材料”顯示，唐寧作為宜信小額信貸服務體系的實際控制人，下轄宜信普誠信用管理、宜信普惠信息咨詢、宜信惠民投資管理、宜信卓越財富投資管理、普信恒業科技發展五家公司。

　　但實際上，宜信的體系遠不止如此，僅在工商登記信息可核實唐寧個人名下或有限合伙的公司就還包括宜信致誠信用評估、普惠宜農投資管理、宜信惠琮融資租賃、普惠基石咨詢服務、宜信匯才商務顧問、普澤眾富資產管理這六家公司。記者就此向宜信官方求證這些公司的業務及相互關系，但宜信方面拒絕給出答復。

　　進一步考察宜信體系內的眾多公司不難發現，唐寧本人大多具有絕對控股權。根據工商登記信息顯示，宜信普誠信用管理、普惠信息咨詢兩家公司成立時注冊資本均為200萬元，唐寧本人控股95%；宜信惠民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注冊資本3000萬元，唐寧控股93.33%；宜信卓越財富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注冊資本2000萬元，唐寧控股90%……其中注冊資本最大的宜信普誠信用管理(北京)有限公司，注冊資本金2億，成立時唐寧個人實繳資本金達90%。。

　　對于這些公司之間的架構、合作關系，宜信諱莫如深，但一些思路仍有跡可循。

　　在記者得到的另一份產品推介材料中，清晰地寫明由宜信普誠信用管理有限公司進行信用評級，并由普惠信息咨詢、宜信惠民投資管理、宜信卓越財富投資管理三家公司作為擔保人，唐寧承擔無限連帶保證責任。一款產品就這樣實際由唐寧一個人的公司自己評級、擔保、發行出來并進行銷售。

　　早在2012年，有媒體曝光了宜信通過設立不同關聯公司增加收費項目的方法。即宜信分別通過宜信匯才商務顧問、宜信卓越財富投資管理等公司分別向出借人收取服務費、債權轉讓服務費和風險保證金，雖然名義貸款利率不到國家規定的高利貸標準，但實際融資成本則令人瞠目。

　　實際上，不僅宜信體系內唐寧本人控股的公司關系神秘，宜信和華創資本的合作也頗為值得玩味。2006年，華創資本投資孵化了宜信。

　　2013年7月，華創資本攜手宜信推出了“高成長企業債”。這是一種類似“投連貸”的債權投資模式，即宜信會為華創資本股權投資的項目提供債權資金支持。唐寧在不久前面對記者的專訪時表示，高成長企業債增速很快，已經有幾十億的規模。

　　記者額外了解到，華創資本目前股權私募的大部分資金來源也正是宜信。對此，宜信方面截至發稿尚未給出明確回應。值得一提的是，華創資本官方網站ICP備案公司為“華創匯才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其法定代表人為吳海燕，注冊資本500萬，實收資本100萬，而唐寧作為自然人股東，占實際認繳資本的90%。

　　實際唐寧用了近8年構建起了一個涵蓋實質上的小額信貸、第三方財富管理、信用評級、擔保、融資租賃、私募基金、理財代銷、信息中介的金融帝國。

　　地產項目風險

　　除了公司架構，具體的項目也受到質疑。

　　早在3月初，P2P網貸業內已有風傳宜信的房地產項目有巨大損失，量級足以覆蓋此前數年公司積累的利潤，以至于宜信暫停了房地產相關的所有新審批。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在專訪唐寧時曾向其求證，但唐寧否認并稱宜信在地產PE領域的規模同高成長企業債比還很小，在數億左右的水平，目前在諸如長沙等地房地產項目運轉良好，新的項目也在正常進行。

　　但在不久前的致員工信件中，唐寧聲稱，宜信管理的500億左右規模資產中，有13.1%配置在房地產相關領域，前后數字差距10倍以上。

　　即便是從可以公開查詢的信息來看，宜信在房地產領域的作為就不止“數億”這樣小氣。記者可查實的項目就包括，湖南長沙橘郡、江蘇泰州高港區住宅、北京房山文化硅谷、浙江衢州美麗東城、濟寧中泰名城等等。以北京房山文化硅谷項目為例，首期融資規模達3億，且已經全部募集完畢，而且實際上其他的項目也均在1億以上。

　　但唐寧口中所提到的東北地區三個項目，均沒有公開信息，宜信也拒絕說明更多內容。另有消息人士告訴記者，受年初房地產市場波動影響，宜信在浙江地區的房地產項目也受到較大影響，部分項目已在尋找接盤方。對于這一消息，宜信方面截止發稿時也尚未給出回應。

　　除地產融資以外，記者額外了解到宜信曾在部分地區開展“樓易貸”業務。

　　客戶在申請這類貸款時，只需讓宜信工作人員到自己的房產進行評估，并不需要將產權進行抵押，宜信即根據其房產價值為其放款，這與宜信旗下的另一項業務“宜車貸”十分類似。

　　相關業務人員告訴記者，早期宜信不同地區的信息同步出現過問題，以至于出現過同一個客戶在附近多個地區的宜信用同一項房產反復成功申請“樓易貸”的情況。該人員表示，由于“樓易貸”在實際操作中壞賬率較高，目前宜信已經悄悄停止了該業務。

　　一些公司2012年盈利過億？

　　宜信成立7年有余，但宜信到底經營狀況如何？

　　不久前面對記者的專訪時，唐寧表示宜信早已實現盈利。與項目信息線上化的P2P網貸不同，由于宜信極為復雜的公司架構，紛繁復雜的收費規則，想利用估算的方式獲知宜信收入完全不可行。

　　此外在不良率方面，一些資料顯示，德勤曾給出0.7968%的“童話數字”，但隨著宜信的爭議增多，唐寧近日則表態對于小微信貸行業，2~3%的不良率是可以接受的，這一變化頗為值得注意。

　　而在前述的信托產品推介文件中顯示，2012年度，宜信惠民投資、宜信普惠信息宜信普誠信用三個公司資產總額分別為：5.5億、7400萬和8800萬。利潤總額分別為1.3億、3000萬和8200萬。

　　雖然我們不能直接現在估算宜信的收入，但可以從公司的各項開支中管窺。

　　唐寧曾表示，宜信用自己收入的一部分建立了風險備用金，用于和投資人共擔風險。他透露這部分資金的規模達宜信總資產規模的3%，即15億左右。除風險備用金以外，宜信還維持著超過3萬人的龐大員工隊伍，和幾乎覆蓋大半個中國的網點運營。

　　宜信此前還曾在A輪融資中獲得摩根士丹利、凱鵬華盈等機構3000萬美元的投資。唐寧曾告訴記者，這筆資金主要用于建設宜信的信息系統。

　　專訪中唐寧明確否認了近期上市或進一步融資的打算。而宜信不透明的盈利狀況背后，是人們對其到底是“大而不能倒”還是真的盆滿缽滿的擔憂。

　　(曾頌、劉振盛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