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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鱷” 的邏輯

　　文 | 本刊特約撰稿人 趙義

　　整治“資本大鱷”的邏輯可以如此簡單地總結：防范金融風險是底線，服務實體經濟是最終訴求。

　　整治“資本

　　從去年年底開始，監管部門對所謂“資本大鱷”的出手動作嚴厲而且頻繁，可以說出現了一股強烈的整治風暴。最早和最明確的信號無疑是來自于證監會主席劉士余的一段話：

　　最近一段時間，資本市場發生了一系列不太正常的現象，你有錢，舉牌、要約收購上市公司是可以的，作為對一些治理結構不完善的公司的挑戰，這有積極作用。但是，你用來路不當的錢從事杠桿收購，行為上從門口的陌生人變成野蠻人，最后變成行業的強盜，這是不可以的。這是在挑戰國家金融法律法規的底線，也是挑戰職業操守的底線，這是人性和商業道德的倒退和淪喪，根本不是金融創新。

　　這段話一出來，人們都知道，一度沸沸揚揚的“寶萬之爭”的結果已經明朗了。保監會對前海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有關違法案件作出行政處罰，對時任前海人壽董事長姚振華給予撤銷任職資格并禁入保險業10年的處罰。“經查，前海人壽主要存在編制提供虛假材料、違規運用保險資金等問題。”

　　前海人壽還只是處于違規和行政處罰的層次。而徐翔操縱證券市場案一審判決中，其被處以有期徒刑五年半和110億高額罰金。幾乎和對前海人壽的處罰同時，證監會就ST慧球信息披露違法違規等問題給予處罰，其中，ST慧球、顧國平和鮮言均遭多項頂格處罰，顧國平和鮮言等責任人被罰終身市場禁入。

　　在2017年全國“兩會”前夕的新聞發布會上，劉士余在回答記者提問時，這樣簡潔地給出了整治風暴的基本理由：“野蠻人”“妖精”“害人精”“大鱷”，這些人的行為往往是披著合法的外衣，打著制度的擦邊球，在資本市場上巧取豪奪，侵蝕著廣大中小投資者的合法權益。證監會的職能是監管，能坐視不管嗎?他還表示不會受制于愛惜羽毛，“資本大鱷”侵害中小投資者的那個賬是要算的。這意味著，目前的風暴只是個開始。

　　劉士余說證監會的任務就是監管，監管這個詞重復了三次，這就是“證監會姓監”。事后來看，整治風暴從保險業和保險產品開始刮起，這不是偶然的，也不僅僅與“寶萬之爭”鬧得舉國皆知有關。與“證監會姓監”這句話連在一起的是“保監會姓監”，“絕不能把保險辦成富豪俱樂部，更不容許保險被金融大鱷所借道和藏身。”

　　監管層乃至更高的決策層一定是看到了金融業的一個危害國計民生、具有顛覆性的趨勢：脫實向虛、自我循環和過度投機。整治“資本大鱷”的邏輯可以如此簡單地總結：防范金融風險是底線，服務實體經濟是最終訴求。為此，在資本市場上，重拳治亂、鐵腕執法，震懾不守規矩、呼風喚雨的金融大鱷，重整資本市場秩序，逐漸恢復股市融資功能。同時，引導上市公司根據實際，通過現金分紅實實在在地回報投資者，強化市場長期投資理念，對于不分紅、少分紅，反而利用“高送轉”等概念配合違規減持、內幕交易的行為，嚴查嚴辦。

　　值得注意的是，資本外逃也已經引起了決策層和社會各界的高度關注。在2017年中國發展高層論壇上，央行副行長、國家外匯管理局局長潘功勝在演講中說，“我們在日常監管中發現有很多不理性、異常的投資行為……有很多的企業在中國的資產負債率的水平已經很高了，他再借一大筆錢到海外做一個很大的收購。還有一些純粹的是做假的，在直接投資的包裝下轉移資產。”對外投資在高位基礎上，去年一年增長40%，這肯定是不正常的，有的是非理性的投資行為，尚屬于怎么合理引導的問題，但“異常”的投資行為就值得警惕了。

　　事實上，部分境外保險公司通過夸大投資收益、散布虛假產品信息甚至提供高杠桿融資，為內地居民量身定做和推銷“資本外逃式”大額投資性保險產品。一些超出范疇的投資性保險產品，已成為資本外逃、非法洗錢、避稅以及向境外轉移資產的通道。

　　正是在如此的背景下，討論已久的金融業大監管模式極有可能在資管產品領域撕開一個口子。央行行長周小川在2017年全國“兩會”期間的記者見面會上也說，中國人民銀行、銀監會、證監會、保監會、外匯局通過金融監管協調部際聯席會議，研究了資產管理的問題，已經在許多比較大的問題上初步達成了一致。

　　周小川列舉的資管產品和理財產品的問題，包括一些產品套利機會太多、投機性過強、忽視風險，特別是自我循環、嵌套運行，從金融系統一個行業的一個公司到了另外一個行業的一個公司，來回在系統里轉，脫離了實體經濟。這自然就帶來了風險的交叉傳染的可能性，監管之間通氣不夠、對市場總體觀察和風險把握不夠也就凸顯了出來。金融監管體制改革的確已經是迫在眉睫。

　　回憶“寶萬之爭”如火如荼的時候，王石說過一句很對的話：“我相信中國改革開放到今天，如何認識、規范市場，監管部門一定積累了豐富經驗。”王石的確比姚振華更懂政治，所以看起來他最后是贏了。不過，今天整治“資本大鱷”的邏輯也許遠遠超出了王石當時所料想的范疇，這實際上已經是一場事關國運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