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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鋪攤子”到“上臺階”

　　文 | 劉世錦

　　在經歷了長達六年的增速放緩后，從某種意義上說，目前中國經濟正處在最為困難，同時也最有希望看到轉型成功曙光的時刻。一個基本判斷是，經濟已經非常接近底部，但觸底過程可能還有反復，需要多次驗證。因此，2017年是中國經濟轉型相當關鍵的一年，只要宏觀政策得當，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能有實質性進展，平穩觸底的概率會比較大。

　　中國經濟過去的高增長主要依托于高投資，其中85%左右由基礎設施、房地產和制造業投資構成，高投資能否觸底，主要取決于這三只“靴子”何時落地。借鑒國際經驗，從經濟學的角度看，觸底的確切含義是經濟找到新的均衡點，不再繼續下降，穩定下來，并開始進入新的增長平臺，可能持續五年、十年，甚至更長一段時間的中速增長期，這才是典型意義上的經濟增長新常態。由此，中國經濟平穩觸底之后，既不會出現所謂的V型或U型的大幅度反彈，也不會像有些人期待的那樣，又回到7%、8%，甚至更高增長速度的軌道上去。

　　這個中速增長期是“由數量追趕到質量追趕”的階段。所謂質量追趕，大體上處在“后歷史需求峰值”與“成熟增長”之間，其特征是通過提升增長質量實現中速增長，進一步縮短與先行者的距離。質量提升階段大部分情況仍然是“追趕型”的，還是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學習、吸收甚至模仿上，只是“標的物”由過去的“鋪攤子”轉到“上臺階”。質量追趕過程中的創新大多是適應性、擴展性的創新，根本性、具有顛覆意義的創新也可能出現，但能夠形成直接增長推動力的比重應該不大。要注意的是，我們不應過于強調創新而忽略追趕，事實上，追趕的空間遠大于創新。這不僅涉及到對創新驅動的如實評估，也涉及到具體的戰略和政策選擇。比如，如果把重點放在追趕上，就應當采取更為開放且選擇性更強的政策，鼓勵支持那些有助于質量提升的“引進來”、“走出去”活動。

　　現階段的供給側改革，主戰場是要素市場改革，應當聚焦于生產要素的流動、重組、優化配置。從經濟轉型的角度來看，就是要與中國經濟質量追趕新階段相適應，通過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糾正資源配置扭曲、激勵產業升級、營造創新環境，創造必需的制度和政策條件。下一步，我們要改變以速度為優先目標的策略，更重視質量和效益，可以用如下目標來衡量：就業可充分、企業可盈利、財政可增收、風險可控制、居民收入可增長、資源環境可持續，這六個目標達到之后，對應的增長速度就是能達到合理均衡的增長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