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灘像個大煙灰缸，泳客吸完煙把煙蒂往沙子下邊一按。隨處趟一腳，就有三四枚煙蒂冒出頭來。

　　一把陽傘下邊，兩張空蕩蕩的沙灘椅，周圍恰好沒人。使用M SN的人應該都知道，類似畫面是M SN提供的制式頭像之一，偶爾我會用這個頭像來表達心情。所不同者，M SN頭像海景湛藍，而我眼前的大海是灰色的，天氣陰沉。M SN想要表達什么呢，也許是一個遙遠的約定，也許是一個此生無法實現的夢想。

　　我拿出照相機，哆嗦著拍下眼前的景象，盡量把其他人從畫面里趕出去。當我收起相機，海灘再次以全景展現在我眼前，海灘上再次出現很多的人，而我再次走向那兩把空蕩蕩的沙灘椅。M SN虛擬了一個別的什么地方，我早已經知道它跟我沒有關系。

　　歡迎來到中年的海灘，歡迎來到

　　海灘上的俄羅斯人大有可觀，關鍵在于你從什么角度去看。如果你年輕，你會忽略一切景致，把目光全部停留在穿比基尼的俄羅斯姑娘身上，一個個可真漂亮。我比較了一天，終于悟出中國姑娘為什么穿比基尼穿不出效果，因為她們大多數沒有臀部，身高啊腿長啊什么的倒還在其次。問題是我不再年輕了，因此我的目光更多停留在俄羅斯大叔大嬸的身上，坦白地講，那就是一座座肉山，讓我想起人間奇跡這四個字來。我很感激他們，因為他們讓我自我感覺尚好，我還有胸肌，肚子上也沒什么贅肉。我躺在不是M SN沙灘椅的沙灘椅上，一邊琢磨，我要怎么吃才能夠把自己也弄成肉山，要多大勇氣，才敢把自己的肉山毫無顧忌地曬在中年的海灘上。

　　當然也有一些過渡形態。幾個俄羅斯女人帶著小孩在海邊玩，小肚腩已經隱約成型，但總體上身材還沒有走樣。老實講，她們特別吸引我目光，我在琢磨，她們要再過多久也會把自己變成肉山，或者哪位比較幸運終于變不過去。我只看見一個俄羅斯女人，看上去四十多歲，兒子都快到肩膀了，卻保持著少女般的身材。她的臉極美，神態高貴，我猜想不是一般家庭出來的，因此沒有受到土豆和黑面包的戕害。

　　俄羅斯人就是這樣，他們的姑娘小伙子可謂人間極品，但總體來講可能生活條件一般，以土豆為主的飲食習慣把他們大多數人在中年階段變成肉山。但貴族應該不在此列，我猜想那個中年美女至少是個新貴，她幾乎不跟周圍人山人海的同胞說話，更看不出有什么伴兒，只跟兒子在海邊一玩就是大半天。

　　在北戴河，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俄羅斯人毫不過分。我經常忍不住想數數，周圍到底是中國人多還是俄羅斯人多。或者經常蹦出這樣的念頭，干脆把北戴河承包給俄羅斯人得了。問當地人為什么俄羅斯人這么多，他們回答說因為這是離俄羅斯最近的海灘。這個回答讓我不很滿意。北戴河的確離西伯利亞近，但離莫斯科近嗎？不要跟我說今年全西伯利亞的俄羅斯人都跑到北戴河來了。要說離莫斯科近，西班牙、

　　比起那些地方，北戴河要便宜很多。我當然沒辦法去翻俄羅斯人的錢包，但他們的肉山已經說明一切———北戴河是俄羅斯下中產階級乃至窮人的度假地。標準的中產階級，當然包括再往上的階層，你從外貌是一眼可以看出來的，他們一般身材保持得比較好，應該說全世界都是這樣———人群是可以用身材來劃分的。我曾經在中俄口岸見過成群的俄羅斯卡車司機，呵呵，他們的肉山，比北戴河海灘上這些同胞可又壯觀多了。這樣你就基本可以推測，來北戴河度假的俄羅斯人都是些什么人。他們沒有放棄優雅生活的理想，但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北戴河———看得出，處于這個階層的俄羅斯人是很多很多的。

　　(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