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宏觀經濟論壇(2013年第一季度)”于2013年3月16日在北京舉行。上圖為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學術委員會秘書長張燕生。(圖片來源：新浪財經 梁斌 攝)

　　新浪財經訊 “中國宏觀經濟論壇(2013年第一季度)”于2013年3月16日在北京舉行。上圖為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學術委員會秘書長張燕生。

　　以下為演講實錄：

　　張燕生：非常感謝，非常感謝這么好的報告，也非常感謝我們辜勝阻[微博]教授剛才這么好的點評，也非常感謝有這么多的人來關心當前的中國經濟。

　　我點評也是三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就是最近一段時間我一直想一個問題，就是報告所講的增長主義，為什么會這么頑固。為什么會這么講的，為什么會這么頑固呢？我們想想我們老百姓，想想我們的記者，想想我們的學者，也就是我們會發現我們對2012年的中國經濟究竟怎么看，因為2012年的經濟最顯著的變化就是增長率下降到了7.8%。我們講要擺脫增長主義，但是誰都關注7.8%這么個數據。我們關心沒關心7.8%背后的變化，很少有人關心，那些數據在我們的眼前都視而不見。

　　也就是看看去年的數據有一些什么變化呢？有一些變化都是過去十年最好的，去年的數據我們說整個宏觀的研發支出占GDP的比例去年上升的幅度是前十年幅度最大的。去年研發支出上升到1.97%，這是過去十年做不到。我們知道宏觀的研發強度的上升其中有74%的投入是企業投的，那么這個數據告訴我們企業在去年GDP破8的情況下，企業前所未有地開始重視研發、創新、設計、創意。

　　另外一個指標，去年也就是我們講服務業增加占GDP的比例是過去十年上升幅度最大的。“十一五”有五個指標完成不好，服務業增加值占GDP的比例是其中一個。我們當時講服務業增加值的比例為什么上不去呢？我個人講有三個原因，第一個服務業實際稅收負擔太重。第二服務業市場準入的門檻太高。第三服務業的管理體制嚴重滯后市場經濟發展的需要。為什么去年服務業增加值比例大幅度上升呢？剛才我所講的三個問題去年并沒有顯著改革和進步，而這個比例卻上升了，為什么？

　　第三個是講內需的貢獻，在泡沫時期我們的投資貢獻曾經高達90%，去年內需貢獻是102%，而消費的貢獻高于投資，這個變化為什么？剛才報告所講的過去的高投資拉動的趨勢變了，究竟是什么變了？還有也就是我們講就業。去年城鎮新增就業是1266萬人，是過去高增長的年份都沒有達到的。剛才講的就業彈性下降，講的是過去，為什么報告不分析一下去年呢？為什么城鎮新增就業會大幅度增加呢？我們會發現服務業的就業增加了，中西部的就業增加了，新興產業的就業增加了，大學生呢？大學生就業難究竟難在什么地方？我個人認為大學生就業難難在三個方面。

　　1，難在勞動力需求端。也就是我們前三十年增長的脊梁骨是農民工，我們整個勞動力的需求是低端。因此去年的農民工就業形式非常好，但是勞動力需求所呼喚的經濟和產業結構的轉變，怎么能夠隨著城鎮化創造更多高端的就業，這是我們下一步需要解決的問題。

　　2，大學生就業難我認為第二個問題就是雙軌制教育的缺失，這個缺失代表什么呢？我昨天從佛山回來，佛山現在在職業技術教育開始培養中等職業技術教育，來培養中等技工。然后高等技術教育開始培養大專學位的高級技工，下一步教育最需要的是是職業教育的本科、職業教育的碩士班、職業教育的博士班來培養技師、高級技師，它代表什么？代表過去三十年的模式劃句號，未來三十年的模式開始了，開始最重要的變化就是對勞動技能的需求。在佛山雙軌制教育，也就是職業教育和正規教育的比例已經到了4.5：5.5，我們下一步的大學生的就業難的問題很大程度是取決于如何建立為實體經濟轉型服務的這種職業技術教育。

　　3，也就是反思正規教育現在的問題，從這個角度來講，也就是我們會發現去年對中國經濟來講我個人認為是一個轉型的元年，轉型的初始年。我們看民生，會發現去年跟前十年有一個最大的不同，前十年的民生是怎么樣的呢？是GDP的增速高于人均GDP，人均GDP的增速高于城鎮人均收入的實際增長，而城市高于農村。去年呢？全部倒過來了，為什么？也就是我們會發現這個增長主義的頑固在每一個人的心中只看速度，就像葉公好龍一樣，我們并不細致地觀察變化，包括這些變化是哪兒來的，為什么沒有重大改革措施，我們的結構、模式卻悄悄地開始變，為什么？

　　這樣一來的話，也就是我們會講經濟本質是有個自然率，這個自然率變了，自然率告訴我們前三十年的模式、前三十年的戰略、前三十年的結構已經繼續不下去了。一個新的三十年的探索開始了，那么對于我們每一個人來講，我們愿意不愿意正視和接受從原來高增長的代價和轉化成轉型的代價，我們每一個人心中準備好了沒有，這是我想講的第一個問題。

　　也包括剛才所講的霾，十年前已經有學術研究對霾的影響、霾的構成有非常全面系統深入的研究，我們重視過嗎？一直到今天霾出現在我們身邊，我們才開始重視。也就是在過去很多年中我們就講霾的構成，講了十年。從這個角度來講我想講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增長主義的東西不僅僅是政府的戰略、政府的體制和經濟的結構，其實增長主義的頑固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中，我們習慣了高增長。

　　第二個問題，我就想談一下，下一步我們究竟要什么樣的增長。剛才報告我覺得講的一個很好的問題，就是講到了我們的基尼系數，講到了我們差距持續擴大。我想知道我們的基尼系數居高不下和城鄉差距、區域差距、老百姓收入差距在什么時候是收斂的，什么時候是擴大的，為什么？我個人認為最少我們有三個原因來解釋為什么差距會進一步擴大，情況會進一步惡化。

　　我認為第一個原因就是我們前三十年不平衡增長的戰略，也就是我們前三十年為了解決市場經濟，為了解決經濟效率，我們采取的是先讓少數人富起來，先讓東部沿海地區發展起來，先把經濟建設搞上去。不平衡戰略必然導致后來我們講的不平衡和不可持續的矛盾擴大的問題。什么時候我們是應當完成從不平衡戰略向平衡戰略的轉換，怎么完成？

　　第二個原因，也就是我們講差距的問題很大程度我同意報告講的，跟要素價格、市場化改革滯后直接相關，這是個什么概念？他跟租相關，租的來源是從哪兒來的呢？我們看看全球經濟從2003年到2008年，我們經歷了一個全球性的金融泡沫和房地產泡沫，油價從22美元到28美元一桶上升到147美元一桶，鐵礦石從30美元一噸上升到200美元一噸，你會發現全球的曲線都是從2003年開始井噴式的上升。中國煤炭的價格在全球的能源資源價格飆升的情況下，煤炭價格也是一路井噴式的上升。這個時候我們就會有一個問題，當能源和資源井噴式上升時，上升之后這筆租，我們叫非生產性利潤應當歸誰？由于要素價格市場化改革的嚴重滯后，因此資源、能源的稅是從量的。因此這比租就像天下掉下來的餡餅一樣掉到了房地產頭上、掉到的金融部頭了、掉了壟斷部門的頭上，掉到所有尋租部門的頭上。也包括和這些行業有關的有權利的人都參與了尋租，參與尋租以后形成一個過去十年中國經濟是黃金增長時期，同時是整個社會心態嚴重失衡的時期。它的根源在哪兒？根源就在于要素價格、市場化改革和整個市場經濟圍繞著機會公平、權利公平、規則公平嚴重滯后所產生的問題。下一步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那么收入分配這個租不合理的被少數人占有的問題就會成為我們下一步發展的障礙，那么如果這個租在世界上絕大部分的國家都會收到國家，然后用于中端老百姓和消費者的分配，那么我們的國民收入初次分配和再次分配的結構在過去的十年會如此惡化，惡化到不可收拾的程度嗎？

　　第三個原因收入分配差距的問題是由于政府改革的嚴重滯后，政府在推動市場經濟的過程中如何回歸本位，這個也是我們現在所面臨的收入分配問題的一個重要根源，就是我們要問自己一個問題，政府是干什么的，市場是干什么的，企業是干什么的。因此十八大就告訴我們說政府主要是做三件事，第一創造良好的市場環境、生態環境和投資環境。第二提供良好的基本公共服務。第三，維護社會的公平正義。

　　我們下一個問題這樣的政府改革如何能夠加快推動，也包括我們十八大所講的GDP和城鄉人均收入翻番，我們要問自己一個問題，他是一個什么樣的翻番，是包容性翻番，還是排他性翻番，是平衡性翻番，還是不平衡性翻番，是可持續的翻番，還是不可持續的翻番。我們然會發現，也就是我們要一個什么樣的增長模式，我們站在一個十字路口，在一個歷史的拐點上。

　　第三個問題我想談一下怎么改，怎么改呢？在這個地方也就是我們想一想過去三十年有過哪幾種類型的改革方式，我個人的歸納是有三種。

　　第一種是1979年、1978年的國民經濟面臨崩潰邊緣的危機驅動的改革。

　　第二種是1992年鄧小平南巡推動的，以市場經濟為方向的用頂層設計的方式推動的全面系統的改革。

　　第三種是以國際通行規則接軌，以參與全球化為戰略重點的WTO的模式。

　　那么我們就會涉及到一個問題，下一步的改革模式最可能用什么樣的模式會推動呢？現在越來越多的朋友講它是一個混合模式，是一個頂層設計和WTO與國際高標準市場經濟規則對接的模式。用這樣的方式來推動我們下一步的改革。

　　從這個角度講下一步的改革很大程度會發現我們的發展會經過三個階段，新中國建立的三十年是要建立滿足基本需求的這么一個社會經濟體制，改革開放的三十年是要促進轉軌和發展的三十年。未來的三十年是一個走向規范的三十年，所以報告所講的五個方面的內容，從宏觀來講也都是非常同意的，也就是未來的三十年是走向共富的三十年。但是這個地方的共富更大程度還是十八大所講的機會公平、規則公平、權利公平。

　　第二個詞也是報告講的未來三十年我們是走向法制的三十年，這樣的話就會涉及到從我們幾千年的中華文明的研究，我們要回答一個問題，從中國的國情出發如何構建法制，這是一個嚴峻的挑戰。

　　第三個，也就是報告所講的低碳。也就是如何在下一步中國人富起來，我們不要模仿美國人的方式，也就是富起來以后吃大餐、開大車、住大房，如果還是延續幾千年的傳統就是富了但是依舊節儉。

　　第四個，也就是下一步發展是創新。我昨天下去調研的時候深深地感到企業和實體經濟現在面臨著五缺，第一缺技術，第二缺人才，第三缺平臺，第四缺融資，第五缺規范。怎么辦？

　　最后一個詞也就是報告所講的公平。

　　因此我們非常希望報告和學者的責任，也就是把我們所講的增長的困境和下一步走向一個更加合理有效的增長，要把背后的內在率和事物的本質以及解決問題的辦法能夠更加深刻地去研究，而不僅僅是告訴我們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