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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是擔心“滯”,擔心經濟增長速度下滑,外需趨冷,內需再緊縮過度的話,疊加效應有可能令中國經濟增長速度下滑。加上股市的調整和房地產價格漲幅趨緩,一些人擔心是不是會像日本泡沫經濟破裂以后那樣出現經濟停滯現象。
這種擔心有一定的理由。當年日本泡沫經濟時期,最初一般商品價格很低,但是資產價格猛漲,所以央行沒有及時地采取緊縮政策,而是實行低利率政策,大量增加貨幣供給,等到1998年一般商品價格上來以后,央行連續提高利率,于是就導致了泡沫經濟的破裂。
我們這幾年的情況也有些類似。05、06年一般商品價格很低,但是房價、股價上漲很快,07年下半年開始,一般商品價格快速上升,中央銀行連續提高利率,于是股市泡沫破裂,房地產市場出現盤整跡象,加上擔心奧運后“低谷效應”的重疊,所以一些人擔心出現停滯。
另外一種擔心是擔心“脹“,就是擔心通貨膨脹,就是擔心重蹈03、04年的覆轍。
03年初已有專家提出過熱的問題,央行試圖收緊銀根,發布121號文件。后來由于SARS的沖擊,擔心SARS對于經濟的負面影響太大,所以就中斷了“踩剎車”,重新“踩油門”,有關部門重新鼓勵投資。所以,到了04年4月份的時候,發現了1、2月份的新開工項目過多,投資過熱。所以,采取措施加強宏觀調控。所以,一些專家擔心會不會重蹈這個覆轍。
目前,除了以上兩種擔心以外,還出現了第三種擔心,就是擔心“滯脹”,像國家發改委的專家、商務部的專家都有這樣的看法。但是,關于如何防止“滯脹”又存在著兩種不同的意見,一種意見認為中國目前的情況和美國70年代的情況不同,屬于成本推動型通貨膨脹,貨幣政策失靈,所以現在只有“保增長”、“保就業”。還有一種觀點則認為,當年美國恰恰是長期實行凱恩斯主義政策,通過通貨膨脹政策來保增長、保就業,其結果才導致了“滯脹”的發生。
那么,怎么看待這些風險呢?我認為要從兩個方面看,一個是看可能性,就是看這種情景出現的概率有多大。還有一個是看一旦這種可能性出現,它所帶來的損失有多大,要從這兩個方面來加以觀察。
首先,從可能性方面看,目前各種觀點都有,各種專家的意見都不一樣。其次,從損失來看,就是要看克服的難度。我認為如果出現了“滯”的情形,克服起來相對比較容易。而克服“脹”要比克服“滯”困難一些,因為我們過去有過成功的經驗,也有過失敗的教訓。失敗的教訓就是80年代中后期的經歷,,84年開始過熱,85年開始實行宏觀調控,連開了4次省長會,但是86年經濟增長速度一往下掉,企業也叫、地方政府也叫,包括一些青年經濟學家也叫。于是當時國家領導人對于通貨膨脹的態度就發生了轉變。87年重新放松銀根,開閘放水,“軟著陸”未實現就又“硬起飛”,結果,88年通貨膨脹迅速攀升,89年出現“硬著陸”。
不過,我們也有過成功的經驗,92、93年過熱以后,93年開始實行宏觀調控,94年推行宏觀配套改革,96年實現“軟著陸”。所以,我們既有成功的經驗,也有失敗的教訓,而且有一整套辦法來克服通貨膨脹,關鍵是敢不敢下這個決心。
但是,如果出現了第三種情況,也就是“滯脹”的話,恐怕克服起來就很困難了。首先一點是我們沒有經歷過,所以沒有經驗,不知道該怎么辦。第二點,從美國的經驗來看,克服滯脹也是最困難的。比控制單純的通貨膨脹和經濟衰退都要困難。
第三點,我覺得中國目前“滯脹”的風險與以前相比的確是在增加。為什么這么說呢?根據我96年對于美國滯脹的研究,實際上,美國當年滯脹主要有這么幾個原因。短期因素里一個是外部因素,就是石油危機。第二個因素是尼克松多次實行價格管制,把整個市場信號搞亂了。
另外,深層次的原因是三個。一個是宏觀經濟政策上,一直奉行凱恩斯主義,試圖用通貨膨脹的辦法來保增長、保就業。第二個是政府管制過度,束縛了企業的積極性,導致生產效率下降。第三個原因就是60年代約翰遜時期的“偉大社會”建設,大搞福利主義,因工資、福利的剛性特征,只能上不能下的特征,最后導致滯脹。而目前的中國,目前在這幾個方面上都在朝著滯脹的方向靠攏。所以,對于滯脹我們要引起足夠的警惕。
另外,就剛才小廣說的有關周期問題的觀點,我也做一個補充。就是從新古典宏觀經濟學認為,市場機制本身具有自動恢復均衡的功能。所以,就不需要政府干預。但是,凱恩斯主義認為,短期經濟對長期趨勢的偏離可能過大,時間可能過長,無法自動恢復到均衡,所以需要政府干預。
但是,無論是凱恩斯主義還是新古典宏觀經濟學,都認為需求沖擊導致短期經濟偏離長期趨勢,從而形成了周期性的波動。言外之意,就是趨勢本身是一條直線,實體經濟圍繞著這條趨勢線做上下的波動。
但是,04年的諾貝爾獎獲得者基德蘭德和普雷斯科特認為,經濟周期并不是對于均衡的偏離,而是均衡本身出現的暫時的波動。也就是說,趨勢線本身是波動的。所以,既然是均衡的,便具有效率,就不需要政府干預。因此宏觀經濟政策不僅不能夠熨平周期,相反,政策失誤甚至還可能加劇波動。所以,不能老想著把宏觀經濟拉成一條直線。
第二個方面,對于今后的宏觀經濟政策我有一些擔心。最近,中央高層領導紛紛到沿海地區進行調研,這是一個好事,是了解實際情況。但是,我擔心的是,因為去的都是沿海地區,看到的大都是出口企業,因此看到的問題很可能只是一個方面。所以,我很擔心面對各種壓力,決策會不出現失誤,會不會又出現開閘放水的局面。如果一旦開閘放水,就會重蹈80年代的覆轍。85年宏觀調控一緊,然后86年增長速度一往下掉,就企業也叫、地方政府也叫、學者也叫,所以就發生了動搖,重新開閘放水,硬起飛導致硬著陸。這是我很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