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處理公平與效率的關系上，應當把二者兼顧起來，不應再提誰優先、兼顧誰。而在再分配領域，在財稅工作中，更應該提倡并實行‘公平優先、兼顧效率’的理念和原則。這是由公共財政的性質所決定的。

　　———安體富

　　⊙劉曉陽

　　2007年，國家稅收總量“一路高歌”與地方財政“屢創新高”不斷傳遞著一個信號：國庫富足了，國民有望享受到更多的民生福祉。我國《稅法》明確規定，我國稅收性質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如何讓具有普惠性的稅收政策公平落實，是國家財稅政策的重要問題， 也是中國人民大學財政金融系教授———安體富幾十年來財稅研究的核心課題。

　　公平優先 兼顧效率

　　安體富是河南省沁陽市人，1960年7月從中國人民大學財政系畢業后留校，從事財政學方面的教學和科研工作。第一篇論文《財政是一種特殊的經濟范疇》，把財政放到社會總資金的運動中進行研究，有不少新的觀點，在財政學界有一定影響。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安體富與財政部財政科研所的同志一起，參加了國務院關于經濟結構問題的調查研究，重點探討積累與消費的比例關系問題。其代表性文章《關于積累率的合理界限問題》，發表之后引起了廣泛關注。由安體富主編的《社會主義財政與信用》一書，是八十年代初全國較早出版的帶有專著性的財政金融教材，曾被許多高校選為本科和研究生教育的參考書。

　　這之后，伴隨著改革開放和經濟體制改革的進行，安體富一直從事財政稅收方面的教學和研究工作，在各個階段上都發表了一些論著。

　　安體富于1993年3月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的財稅改革》一文中，提出了“我國財政要向現代公共財政轉變”，成為最早提出在我國構建公共財政的學者之一。2003 年7月我國經濟進入新一輪上升期，安體富成為最早提出積極財政政策“淡出”的學者之一，發表了《財政政策的“淡出”：必要性、條件與對策》的論文。在稅收負擔問題研究方面，研究了宏觀稅負的判斷標準，提出了“政府收入”的概念。認為我國的宏觀稅負已經相當重。安體富還是提出我國應實行適度減稅政策的代表性學者之一。

　　在我國財稅理念轉變方面，他提出了“公平優先、兼顧效率”的財稅理念和原則。安體富說，“目前我國經濟和社會已經發展到一個新的階段，貧富差距已經很大了，特別是城鄉之間，嚴重的兩極分化已經逐漸影響到社會的穩定。在這種情況下，在處理公平與效率的關系上，應當把二者兼顧起來，不應再提誰優先、兼顧誰。而在再分配領域，在財稅工作中，更應該提倡并實行‘公平優先、兼顧效率’的理念和原則。這是由公共財政的性質所決定的。”

　　稅收增長 藏富于民

　　2007年《福布斯》發布的稅負痛苦指數稱：中國稅負痛苦指數全球第三，是亞洲經濟體中稅負最重的國家。而8月3日，國家稅務總局計劃統計司在該局網站上發表文章稱，中國宏觀稅負仍然處于世界較低水平。

　　對此安體富說，由于我國目前政府收入形式不規范，稅外收費的比重很大，單純用稅收占GDP的比重這一指標，并不能完全真實地反映企業和國民的稅負情況。衡量我國宏觀稅負的指標，不僅要包括財政收入，而且還應該包括預算外收入，社保基金收入，債務收入等，也就是稅費總收入。把這些都算進去，我國稅費總負擔是相當沉重的。

　　“中國的稅收高速增長的態勢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安體富認為，考慮到三個因素，應該適度轉變稅收高增長的趨勢。首先創新已經成為國家戰略，而企業是創新的主體，需要投入大量的科研費用，稅收政策必須為創新留下空間。 其次，中國社會保障還很不健全，將來要開征社會保障稅將是一個很大的負擔，如果現在稅負水平過高，將來社會保障稅將難以承受。其次是中國正在進行收入分配改革，職工工資將提升，如果稅負過高企業難以承受。

　　稅收持續高增長的同時，利息稅的醞釀調整、

出口退稅政策的大幅度變動、證券交易印花稅稅率的上調……諸多事實讓人們日漸發現，稅收正在成為更加公眾性的話題，與日常生活發生越來越清晰的互動作用，而財稅政策的調整、改變，正在越來越深刻地影響到每一個人。安體富也更加關注民生方面稅制的調整。

　　“

個人所得稅是稅收制度的‘調節器’，是積極構建和諧社會的重要舉措。必須根據居民實際生活水平，規定起征點，劃分征收層次。”“目前我國尚不大具備合理征收利息稅的條件，免征利息稅對廣大中低收入人群有利，有助于糾正實際利率為負的狀況。”“我國應盡快完善支持企業自主創新能力的稅收政策與措施，制定提高企業自主創新能力的相關稅法，加快生產型

增值稅的轉型改革。”“應該為內外資企業打造一個公平競爭的平臺，提高內資企業的活力和競爭力，加快‘兩稅合一’進程。”

　　安體富說，現在稅收增長這么快，是稅制改革的很好時機，國家提出構建和諧社會，更應該增加與民生直接相關的公共服務方面開支，多向教育、醫療、衛生、社保以及環境保護、社會安全等等方面傾斜，提高稅收的使用效率，控制行政管理花費。

　　研究者應不被名利所累

　　安體富從事財稅教學工作40余年，出版著作和教材20多部、發表論文近200篇。此外，他還主持過包括“九五”國家社科項目、國家教委重點社科項目、“十五”國家社科項目、教育部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等多個國家重點科研課題。

　　在工作做出成績的同時，安體富也獲得了諸多榮譽，但他個人卻從沒有將這些成績看得很重。他坦言，在自己的記憶中，沒有一次獲獎是難忘的。“其實在我看來，最讓我值得高興的是，自己通過研究對某些問題得出了結論。當然前提是，一定要在扎實的基礎上，了解社會各方面情況，通過勤奮、踏實的研究得出結果。上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我到財政部同財政科研所的同志一起調查研究，這段日子所學到的東西，一直讓我獲益匪淺。那就是要調查研究，要理論聯系實際，搞研究一定不能浮躁，不能東拼西揍，不能人云亦云。”

　　安體富說，“現在社會上有一種不好的風氣，就是太過于浮躁，不去調查研究，甚至竊取他人成果，這樣的態度怎么行？說到底，這是社會的影響，我個人覺得，如今個別的年輕人似乎比我們那時少了一樣十分重要的東西，就是責任心。”

　　對待觀點分歧引起的爭論，安體富認為，“每次提出一個觀點，都會有贊同者與反對者。爭論是必然的結果，一個觀點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贊成，但自己認為正確的就一定要堅持。從另一層面看，實踐會證明你的結論正確與否，而爭論會引導研究工作更為深入，會促使社會一點點地進步。”

　　安體富已近古稀之年，但平時除了指導自己的學生之外，還要拿出很多時間搞研究、出席活動。“雖然社會職位很多，但我的本職工作還是教師。由于帶過的學生比較多，常有學生來我家討論問題。我總覺得時間不夠用。”安體富說，他經常教育學生：“做研究一定要勤奮、踏實，不被名利所累，這樣才會得到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