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28日，中央黨校經濟學部在黨校崇學山莊舉辦“《中國經濟觀察》雙月論壇：產權市場-中國創造”專家座談會，就當前中國產權市場及其走勢等問題進行研討。下面是國家發改委地區經濟司司長范恒山在自由討論時的發言。

　　范恒山：中國產權市場的六大問題和七大關系

　　剛才兩位的發言有很多信息很受啟發。我本人研究產權還是比較早的。應該說80年代初就開始寫產權的文章。后來也寫了不少，對這個問題一直有興趣。實際上道理是很清楚的，產權流動或者產權交易市場，是經濟發展的必然要求。產權在法律規章和制度下實現流動，有很多的好處，有利于我們優化社會資產的結構，進行生產資源的合理配置，有利于提高資產和資本的運行效益，增進企業效益和社會的財富。

　　總之，產權流動于公于私，于企業于社會都有好處。我想今天討論的一些產權問題，產權市場中間的一些問題，實際上這些問題不是今天才發現的，產權交易剛剛開始時這些問題就呈現了。無非是今天有些問題可能解決了，有些問題一定程度地解決了，有些問題仍然沒有解決。我回想我在1993年寫過一篇文章，這篇文章談到了一些相關的內容。這里因為講到這些觀點，我想稍微重復一下。1993年我講產權市場存在六個方面的問題：一個是市場性不夠。二是公開性不夠。公有資產缺乏評估。行政性交易占比較大的比重。通過特賣的方式或者競標的方式來交易的比重非常小。三是廣泛性不夠。產權的交易和流動受到了企業行政利益關系，所有制性質，地理位置一些因素的限制。四是公正性不夠。資產權益在交易中往往得不到有效的保護。五是靈活性不夠，就是一些非資產交易本身的因素，在某些地區行業的交易中，成為固定的附加條件。比如說要求在兼并中要求兼并方全部承擔被兼并方的債務和人員等等。這就影響了產權流動。另外也缺乏變通，影響產權流動的速度與交易的規模。六是統一性不夠。缺乏統一的法規和政策的指導。

　　現在看來這六個方面仍然沒有完全解決。14年過去了，這些問題仍然存在。當時我們對產權問題研究還是下了一些功夫的。所以當時我在發表的文章講要研究七個方面的關系。在座的同志們聽聽這七個關系現在是不是都解決了。

　　第一個關系就是要解決產權交易和股權交易的關系，剛才講了產權交易和股權交易不是一個概念，但都是大的產權的流動。

　　第二個關系要研究產權交易中有形市場和無形市場的關系。剛才我注意到兩位介紹的過程中都講到，有形市場的交易是中國的創造，這個是正確的。但是產權交易在西方世界大量發生，它在各個市場中。而且它更多是體現為無形交易。人家的交易正是因為這樣才成了公開，自由度很高，競爭性很強。有形交易避免不了產權交易的范圍受到局限，產權交易競爭不足的問題，這既是中國的創造也是這個產權市場存在的問題。

　　第三個關系是產權交易中統一市場和地區部門所有的關系問題。怎么打破地區部門之間的封鎖，所有制的封鎖來形成統一的市場。

　　第四個關系是產權交易中行政行為促進和市場機制推動的作用。

　　第五個關系問題是產權交易中實物形態的轉移與相應負擔轉移的問題。

　　第六個關系是產權交易中特殊所有者與特殊購買者關系的處理問題。

　　第七個關系是產權交易中的現貨交易和期貨交易的關系問題。這個問題沒有破題，現在沒有破題交易的還有現貨交易和期貨交易的問題。

　　中國產權市場在理論和政治上的一次重大突破是在2003年。2003年召開了十六屆三中全會，三中全會提出了建立現代產權制度。建立現代產權制度有幾個核心內容：一是保護各類財產權。第二個是要實現產權流動。這個大政策為剛才他們談的三號令的出臺提供了國家政策的依據。三號令出臺以后，的的確確對促進我們產權交易的自由度和提高我們產權交易的競爭性都起了非常好的作用。但是有兩個問題仍然存在。

　　一個問題就是怎么樣使我們的產權不受約束，自由地在市場機制的作用下進行流動，進行交易。通過這種流動和交易，來配置我們的生產資源，來提高我們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

　　第二個問題就是在這個自由交易的過程中，怎樣保證這個交易是公正的，公開的不一定是公正的。但公開為公正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基礎。所以這兩個問題，仍然是我們今天面臨的問題。所以要從兩方面去努力：

　　第一是怎么樣繼續清除各種障礙，來促進各類產權在更廣闊的領域，以更高的效益流動。這里仍然有思想觀念的障礙，政企關系的障礙，所有制的障礙。不要以為現在所有制的障礙都解決了。不是所有私有財產都能不受阻隔進入各個領域。我們不要把產權流動等同于在公開市場上拍賣。產權之間相互的融合，各種形式的兼并等等，產權在不同市場不同領域的進入，實際上都是產權流通的范疇。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現在所有制障礙并沒有完全解決。只有解決這些問題，才能夠促進我們各類產權在更廣闊的領域，高效有序地流動。與此同時還要革新技術手段，形成交易機構聯動、開放和統一的交易市場和競爭性的交易系統。剛才談到四大直轄市都建立了這樣的一些系統。同時我們采用了電子方式等等，這都為我們解決這些問題提供了很好的條件。但是據我所知，中國現在仍然沒有全國聯動的，統一的規范的產權交易和競價的系統，仍然有很多缺陷，這是我們下一步需要努力的。

　　第二要健全交易的規則，使產權能夠有序規范地流動。建立健全涉及交易主體資格確認、交易過程操作規范、交易過程合理處理等等涉及到交易前過程的一系列的法律和規則。加強我們的交易監管，在今天仍然是很重要的。實際上很多問題很簡單，比如說國有資產流失就因為交易過程的不規范，制度不健全，監管不力。比如一個上億的企業很容易一分錢不花變成私人所有。無非是三個半環節：一個環節評估，找一個關系評估，可以把一個億評估成五千萬。第二個是折扣，通過折扣把五千萬資產變成兩千五百萬。第三個過程由未來不確定的收益來買現在的資產。半個過程就是金蟬脫殼。有多少算多少，沒多少就不付了。最后很快企業就變成私人所有。這個招無非就是這么一個過程，這么一個秩序。所以相應的制度，相應的法規的完善，相應的程序的履行，相應機構的建立，及其規范和嚴格的監管，能夠保證市場的公開度，保證有效性，保證我們的資產在流動中能增進社會效應，優化資產結構，同時保障個人的權益。

　　順便談到一個問題涉及到國資委的政策。前一段管理層持股。管理層持股給我們國有資產在我們的實踐中間造成大量流失。但是不能歸結到管理層持股，管理層持股為什么在西方沒有造成流失？為什么不能成為西方激勵企業保值增值的手段呢？我們的制度不健全，監管不那么強有力。問題不出在管理層持股上，而在于管理層持股本身的設計和相應的監管沒有到位。所以有一段時間我們凍結了MBO，后來說小企業可以搞MBO，大企業不可以搞MBO。我理解這只是適應特殊階段特殊政策設計。長遠來看要建立相應政策，包括管理層制度設計，不僅適應小企業，也會適應我們大企業。因為這也是市場經濟發展的一種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