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用非法集資款在江門鶴山市購買的別墅

　　佛山　

　　■“銀行過橋業務”誘使十多名老板上當，8千余萬元被揮霍

　　■金融界人士呼吁規范民間融資管理，將其“擺到臺面上來”

　　文/圖 羊城晚報記者 黃曉晴

　　佛山市南海區一名僅有初中文化、名叫白鳳的女商人日前因涉嫌集資詐騙10.78億元被批捕，其中八千多萬元被其用以購買豪宅、豪車而揮霍一空。

　　從唐美群非法集資近5億元被判死緩，到鄧倩嫻非法集資2億元詐騙6000多萬元，再到如今白鳳的涉案金額逾10億元，短短幾年間，佛山民間非法集資案令人側目。有金融界人士呼吁規范民間融資管理，將其“擺到臺面上來”，例如可以借鑒浙江省溫州市即將出臺的民間融資登記管理制度。

　　誘餌 “銀行過橋業務”

　　資料顯示，白鳳生于1970年4月，佛山市南海人，初中文化。早在10年前，白鳳就開始做生意，從工商部門的登記信息來看，她的經商生涯頗多變動，早年經營的店鋪均已被注銷，只有2005年開設的一家衛浴產品經營部仍未注銷。

　　2011年10月20日，白鳳開辦了南海區樂道坊家居經營部。這家位于南海區海五路某小區首層的家具店，占用了8個鋪位，裝潢古色古香，專售高檔家具。長達四十米的鋪位，很容易讓人覺得白鳳是做“大生意”的。

　　白鳳非法集資的核心要素是辦理“銀行過橋業務”——如果某企業有一筆貸款到期而暫時無力還貸，便需要找資金先行墊付，隨后立即向銀行申請新的貸款，審批下來后再將之還給幫忙還貸者，同時支付一定的利息作為報酬。這就是“銀行過橋業務”。

　　據白鳳稱，通過她與銀行部門的關系制作虛假的銀行流水清單，并以此作為企業平時的業務交易證明，造成企業有大量資金流的假象，讓銀行相信企業有能力還款，以便繼續向該企業放貸。

　　李某是佛山某貿易公司的負責人，他是白鳳的“債主”之一。他告訴警方，2012年9月，白鳳找到他，稱其“銀行過橋業務”出現資金周轉困難，希望他可以借些錢，利息按日息千分之二點五計算。因聽信白鳳上述言論，當月李某就借給白鳳八九千萬元人民幣，這些錢白鳳很快都按時連本帶利還給了他。2012年10月，白鳳又找到李某借款，李某于是分10筆共借給白鳳5070萬元人民幣，不過這次則石沉大海。

　　一位借了6900萬元給白鳳的食品公司梁姓老板陳述，白鳳向他租了上述家具店所在的八個鋪位，并游說他借錢給她做“銀行過橋業務”，起初他并未理會，但白鳳后來拿出一些銀行信貸單據以證明其確有能力運作這門“生意”，梁老板信以為真，于2011年12月開始借錢給白鳳，日息按3厘到4厘計。

　　向警方陳述的19位債權人中至少有10人提到白鳳以做“銀行過橋業務”為由向他們借錢，但沒有一名債權人知道她究竟在哪些銀行幫企業做這些“業務”。

　　關于“銀行過橋業務”，佛山市銀行業協會專職副會長陳介木介紹，使用“過橋資金”還貸，一般需要銀行書面承諾發放新貸款，但實際上銀行極少出具書面承諾材料，多是經辦人出于留住客戶或為應付考核催還貸款的目的而做出的口頭承諾；即使集資人真的是在做“銀行過橋業務”，若新貸款貸不下來，債權人也難以討回自己借出去的錢。

　　潛規則 放長線釣大魚

　　目前初步查明，2010年7月至2012年10月期間，白鳳以虛構的辦理“銀行過橋業務”和為企業“做數”業務為由，按日息千分之二至千分之五及月息百分之五的高息為誘餌，分別向李某等15人借款，共約集資10.78億元人民幣。

　　根據債權人的敘述，白鳳向他們借錢的一個“潛規則”是：先借一筆數額較小的款項，承諾高息，然后很快將本金和利息歸還，過一段時間再向他們借更多的錢。由于嘗到了甜頭，債權人也樂意繼續向其借款。

　　白鳳自己交代，2007年至2008年間，有人找她借錢，并承諾可以高息償還，她覺得有利可圖，但對方要的不是小數目，她根本沒那么多錢，于是便向他人借錢再轉借出去，從中牟利。白鳳說，開始時，那些人的確按承諾支付給她非常高的利息，因此她也積極為其籌錢，可到了后來，他們開始不按時還錢，而她的債主又追得很緊，于是就想到了編造“銀行過橋業務”等謊言以便向更多人借更多錢，從而達到“拆東墻補西墻”的目的。至此，她徹底走上了非法集資這條路。

　　揮霍 八千萬元買樓買車

　　辦案機關查明，白鳳非法集資約10.78億元人民幣，已返還本金和利息約6.4億元，還欠多名債權人本金約4.2億元人民幣。這些錢，白鳳將一部分用于“拆東墻補西墻”償還債務，另有8千余萬元被其大肆揮霍。

　　白鳳以自己的名義，在江門鶴山市花2560萬元購得別墅4套；在佛山南海區以自己或其子的名義花了3041萬元購得8套房產及六個車位。此外，她還花了400萬元購買煙、酒、茶葉，花了2000萬元購買紅木家具，還用了約600萬元購買4輛豪車。上述開銷，合共揮霍了8601萬元。白鳳供稱，還有一部分錢被她用于出國旅游、日常生活開支等。

　　記者了解到，白鳳平日住在前述家具店所在的小區，案發后其住所大門緊閉，鄰居告訴記者，平時與白鳳交流很少，只知道白鳳很久沒有回來了。辦案機關查明，2012年11月5日，白鳳關閉手機潛逃至廣西、江門等地。

　　今年30歲的吳某是較早知道白鳳要潛逃的人，她是白鳳開辦的衛浴經營部的雜工，白鳳曾用她的名義開設了兩個銀行賬戶用于收取債主的款項。吳某反映，2012年11月5日，白鳳在電話里略顯無奈地對她說：“我現在倒霉了，什么也沒有了，去我家里看有什么可以拿的吧！”2012年11月25日，白鳳及其男朋友鄧某在江門市新會區某酒店被抓獲歸案。

　　記者前往白鳳購買的四套別墅現場查看后發現，其中一套別墅非常氣派，擁有超大花園，處于小區中央湖邊，甚至還設有電梯。這四幢別墅都從未使用過，大門布滿厚厚的塵埃，里面也沒有裝修。其中兩幢別墅里的電表讀數都為“零”。

　　聲音 將民間融資“擺上臺面”

　　白鳳以涉嫌集資詐騙罪被逮捕，這是非法集資類案件中刑期最高的一種罪名，可處死刑。“民間借貸當前已成為正規融資的有效補充，但高利貸與之如形隨形，由于資金鏈斷裂導致犯罪問題突出。”曾辦理唐美群非法集資一案的辦案人員介紹。

　　陳介木則認為，雖然打擊力度不減，但非法集資類案件數量大增，其表現形式也更豐富，說明民間融資客觀上有著巨大的市場需求，目前不單要打擊非法集資，也要直面這種市場需求、解決這種需求。他建議政府引導建立中小企業或個人融資中心，規范民間融資管理，將其“擺到臺面上來”，而不再是任由其“地下操作”。

　　在陳介木看來，可以借鑒浙江溫州的做法。據了解，我國首部民間融資管理地方性法規“浙江省溫州民間融資管理條例”(以下簡稱“條例”)已形成送審稿，由浙江省金融辦報送至浙江省政府，旨在“規范和發展民間融資，制定規范民間融資的管理辦法，建立民間融資登記管理制度”。

　　條例(送審稿)指出，當融資額度和借款人數達到一定規模時應當登記，以自然人單筆借款金額達200萬元或企業單筆借款金額達500萬元為登記基點。個人或企業如規避登記責任，將由監管機構予以公示并警告，情節嚴重的將處以罰款。

　　浙江省金融辦在該條例起草說明中指出，由于民間融資運行在地下，管理部門無法了解具體情況，而登記制度是使民間融資陽光化的重要手段。

　　黃曉晴

    延伸閱讀：

    根據現有的刑法及最高法院的解釋，集資詐騙是：以非法占有為目的，使用詐騙方法非法集資的行為，達到騙取集資款的目的。其“詐騙方法”是：指行為人采取虛構集資用途，以虛假的證明文件和高回報率為誘餌，騙取集資款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