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穎 朱照年

浙商基因醞釀核聚變

　　上周，2007商幫文化論壇召開。浙商七大地方商幫首次聚首，第一次全面而系統地梳理了其形成脈絡，并對浙商未來的發展作了深入的探討。

　　浙商七大基因

　　巴爾扎克曾說，“造就一個貴族需三代換血”。一個商幫的形成也一樣。

　　準確地說，歷史上并沒有明確的“浙商”概念，很早以前有龍游商幫，寧波幫，南潯商人，江浙財團等；上個世紀80年代之后溫州人開始成為浙商代表。確實，浙商并不僅僅有溫州人，杭州寧波紹興嘉興金華的浙商都有各自的特色和優勢，包括衢州麗水等傳統的后發地區也有一批優秀的浙商代表。

　　歷史上，浙江商幫中又以寧波幫最為著名。興盛于19世紀的“寧波幫”被認為是繼徽、晉兩大商幫之后勢力最強的一個商人群體。“無寧不成市”的說法充分說明了他們的地位。寧波商人以其強烈的創業精神與杰出的經營能力抒寫了中國商業史上的百年輝煌。在同時代的晉商、徽商等逐步衰落乃至銷聲匿跡的今天，他們仍活躍在海內外。

　　從浙東南山巒低洼貧瘠的“甌兜角”殺出的溫商，發揚敢為人先、特別能創業的精神，率先進行市場取向改革，走出了一條具有溫州區域特色的經濟發展路子。經過20多年的民間創富“運動”，在

中國經濟舞臺上，溫商正扮演著最具活力又最值得玩味的商業角色。

　　紹興，這個產生中國商人鼻祖—范蠡的地方，現在更是商賈遍地。紹興得風氣之先發展鄉鎮企業，以“國退民進、集退民進”為主的企業產權制度改革又先走了一步，這一切使得紹興成為民營企業的重要高地。在經濟社會快速、持續、健康發展的同時，一大批越商正在悄悄崛起，逐步成熟。在全國民營企業500強中，紹興十分天下有其一，在浙江民營企業100強中，紹興三分天下有其一。

　　古婺州曾是浙江的一個商業重鎮。金華、蘭溪、佛堂是有名的商埠，婺州境內也成長了一批商業風云人物。近代，婺商也是英雄輩出，在東陽崛起了像復星集團、廣廈控股、橫店集團、中天集團這樣的巨人企業，在

義烏則形成了以市場為主導的國際商圈，而永康則專注于做大與傳統一脈相承的五金產業。

　　湖州商幫的代表是在南潯的絲商群體，就是做絲綢生意的，當時號稱絲象、八牛，七十二焦黃狗。如今的湖商努力成為既有中國傳統人文美德，又有現代管理意識的學者型企業家和經營者。

　　崇尚氣節、求真務實的新臺商接受了經濟全球化的輻射，以自營出口為主力軍，完成了從傳統單一資源驅動型出口模式向以產業結構優化為多種模式共存的外向型經濟發展模式的轉化。

　　衢商有輝煌的歷史，龍游商幫曾經是全國十大商幫之一，曾有“遍地龍游”的稱譽。將誠信作為經商從賈的道德規范，是龍游商幫獲得成功的要訣。點燃浙江人商業精神第一把大火的龍游幫后人們秉承“財自道生，利緣義取”的祖訓，期待著重現輝煌。

　　商幫走向分裂還是融合

　　雖然“浙商”這棵大樹上的分枝越來越茂盛，但其面臨的尷尬處境亦顯而易見———隨著世界經濟一體化和全球化競爭的逼近，浙商群體內部的各個板塊將趨于同一化還是各自個性更加清晰，會不會有商幫在短暫輝煌后旋即湮沒？商幫是走向分裂還是融合？這是很多商幫文化研究者關心的話題，也是這次召開商幫文化論壇的核心目的所在。

　　那么，在全球化浪潮下，如何讓七個基因保持自己的優勢，讓浙商這一獨特的群體散發出持久的生命力？

　　廣西工商聯會長在接受導報記者采訪時表示，目前已經做到一定程度的浙商，受過很好的教育，而且對國際并購、區域合作應該說都有一定的歷練，只有尋求商幫強勢的融合才能形成整體華商競爭力。

　　浙江工商大學的張敏杰教授在發言時稱，隨著各地對商幫文化重視程度的加深，中國商幫正處于一個分化的過程，并且這種趨勢還會繼續發展下去。商幫體系的不斷分化對于整合本地經濟資源、整合本地資本力量、提升本地形象都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不過從長遠看，他更希望看到商幫分化后的融合，形成浙商的品牌，華商的品牌。

　　浙商研究會副會長楊軼清認為，最好的結果是浙商內部各板塊會慢慢趨同，同時保持浙商整體的個性和差異化。這樣才是一桌風格鮮明的“浙商大菜”，而不是一桌“拼盤”，這取決于浙商文化的提煉和認同以及浙商品牌的打造和傳播。

　　胡宏偉則表示，這是一個互相取經、取長補短的過程。他認為，雖然在

信息化和全球經濟一體化時代，一個區域性企業家群體在產業、文化、理念、模式方面保持自身獨特性會越來越難，但通過思想碰撞和溝通，浙江地方商幫將尋找到共同點，變地緣優勢、血緣優勢為市場優勢，“浙商”這一品牌也就能夠更加融合各大幫派，成為一塊名副其實的“金字招牌”。

　　商幫鉤沉

　　龍游商幫和南潯商幫的衰落

　　(一)

　　龍游商幫是指以浙江衢州府龍游縣為中心的衢商集團，它萌發于南宋，興盛于明代中葉，以經營珠寶業、販書業、紙張業著名。明萬歷年間(1573—1602)，它與徽商、晉商以及江右商人在商場中角逐，稱雄一時，故有“遍地龍游”之諺。

　　浙西龍游點燃了浙江人商業精神的第一把大火。遺憾的是，作為浙商血脈源頭和精神祖父之一的龍游商幫，也未能超越區域主流人文觀念的桎梏，其可貴的商業精神最終仍淹沒于強勢農耕文化中。到民國時期，連龍游本地商業也幾乎全落入外地商人手中，“遍地龍游之說”漸成絕唱。

　　文化既是龍游商幫崛起之利，也是龍游商幫衰落之弊。地處南宗儒學中心的浙西地區，從內心深處鄙視商業和商人，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重農抑商，二是重仕輕商。一些富有的商人或把精力和財產投入官場經營；而很少有人去投資產業擴大再生產。

　　(二)

　　就在晉商輝煌的后期，浙北水鄉突然崛起一支商業勁旅，其實力之強財力之雄并不遜于晉商徽商，而且他們比晉商徽商發家更快、財富更集中，但時間更短促，這就是靠輯里湖絲發家的南潯商幫。

　　南潯商幫中財力最盛者稱為“四象”，之下還有“八牛”和“七十二金狗”，為首的劉家在鼎盛時聚財2000萬兩。這些“象”、“牛”還有“金狗”們的財富總額約為8000萬兩白銀。而在19世紀90年代，大清帝國一年的財政收入也不過7000萬兩白銀，這是名副其實的富可敵國。

　　但南潯商幫從輝煌到落寞，僅只半個多世紀。

　　依靠輯里湖絲發家致富的南潯商人，大量投資主要集中在繅絲業、鹽業、錢莊、典當業和地產，這些行業大多帶有濃厚的封建經濟色彩，并且已逐漸趨于沒落。而在鐵路、造紙、金融這些近代化的工業與經濟領域中，南潯商人并沒有取得顯著的成就與影響。中國民族工業走向近代化的大潮涌起，曾經執財富牛耳、開風氣之先的南潯商人卻開始掉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