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鐵上的中國 洼地上的“戰役”
17年前,修建京滬高鐵動議已出,不料到90年代末,關于京滬高鐵的爭論驟起,當時高層人士提出,京滬高鐵能否修成磁懸浮列車
在山東德州市的最東面,飛揚的砂石之中,一條鐵路把來往的汽車阻攔在鐵軌兩邊,一輛敞篷煤車呼嘯著駛過。這里,就是德州貨運站之一,也是北京鐵路局天津車務段德州分段的調度中心所在地。
一家木材廠就設在道軌旁邊,一堆堆處理好的木材堆放在倉庫外。
常德國在調度中心技術室工作已有2年多,看慣了南來北往的列車和當地大小企業主們等著“批車皮”的一張張焦灼的臉孔。
他說,按照工作流程,各企業要在每年年底向調度中心上報第二年需要的車皮數量、準備生產多少貨物、往哪個方向運,然后調度中心再上報鐵道部,讓上面批。
“從2000年開始 ,車皮就一直很緊張,到了去年年初,貨運的飽和程度達到了峰值。”常德國記憶猶新。
“鐵路上,最常見的車就是那種運煤的敞車,但是很多時候,連這種車都批不到。”華魯恒升公司是德州當地乃至整個山東最大的化肥企業之一,在那段時間,他們生產的化肥只能堆在倉庫,等著上面給他們調度出車皮來。為了爭取車皮,企業跟當地鐵路調度中心的聯系都非常密切。
而農副產品根本就等不及鐵路運輸,“等上一兩個月很正常,有的農副產品早就壞了。”
德州地區的客運情況同樣緊張,每逢春運或節假日,有時連常德國這樣的“內部職工”都搶不到票。
其實不僅是在德州這樣的中型城市,京滬鐵路沿線,幾乎火車停靠的所有地區,都處在客貨運全面飽和的重壓之下。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近20年。
“交通在經濟發展中起到的作用,是基礎和支撐。”在發改委交通運輸協會副會長王德榮看來,像德州這樣的地方,運力不足已成為經濟發展的瓶頸。
國家發改委綜合運輸研究所所長董焰,分析了京滬沿線的經濟發展狀況。他認為,目前的京滬地區,呈現出“啞鈴格局”---京滬線兩端地區經濟發達,中段地區,河北、山東和安徽沿京滬線地區,經濟相對不夠發達,像德州和蚌埠,都屬于這種情況。
啞鈴的中間段,形成了一塊長條狀的發展“洼地”。
德州的第四次機遇
1992年,一個修建京滬高鐵的文字建議,放到了時任國家計劃委員會主任鄒家華的案頭。
經過長達十多年的論證,這條貫通3個直轄市、4個經濟強省的高速鐵路,終于在2008年底破土動工。
從論證到動工,德州的領導層一直緊密關注著京滬高鐵的動向。
“一開始,京滬高鐵的規劃不經過德州市區,在距離市區70公里的臨沂縣停靠,后來市里領導跟專家匯報了德州市的情況,又反復爭取,最后京滬線終于改到德州市區停靠,這對我們德州來說非常重要。”劉根起說。
上世紀90年代中期,專家們在京滬鐵路沿線調研的時候,劉根起還不是德州市發改委鐵路辦主任,現在,他每天都在為京滬高鐵德州站的征地拆遷忙碌著。
劉根起是本地人,他說,德州就是因為交通才發展起來的。“對我們德州來說,一共有4次大的機遇,第一次是京杭大運河開通,第二次京滬鐵路的貫通,第三次是京滬高速公路的開通,第四次,就是未來將建成的京滬高鐵。”
也許正因為如此,德州的官員和百姓才把京滬高鐵走不走德州,看得如此之重。
“如果京滬高鐵修通了,德州現在每天120列的客車中,至少可以有50列分出來給貨運,就給貨運騰出了更大的空間。”劉根起這樣盤算著。
而德州市規劃局副局長李遜全,想的就是另一個更長遠的問題。“德州處于京津冀經濟圈和山東半島經濟圈交接處,但是從地域來看,它的位置有些尷尬,屬于幾不靠。所以京滬高鐵帶給我們的意義,不僅僅是運力上的增強,它是我們德州跟這兩個經濟區溝通的紐帶。”
如果開通了高鐵,德州到北京只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到天津的時間就更短了。
“我們特別看重跟天津濱海新區的關系,現在經濟往來就很多,從德州的產業結構來說,農業是基礎,工業還相對薄弱,但這正適合承接上游城市的產業轉移。”李遜全說,要承接產業轉移,人才、物資運輸的流量和效率至關重要。
這兩點,正好與京滬高鐵作為客運專線的修建意圖相吻合。
在等待京滬高鐵這一重要機遇到來的過程中,德州也在加緊規劃城區東面55平方公里的“高鐵新區”。而它旁邊的陵縣,由于高鐵新區的鏈接,也有可能并入德州市區的版圖。
“這樣德州的城市規模就會擴大很多,對于周圍的廣大農村地區來說,德州作為區域中心城市的帶動作用就更明顯了。”李遜全暢想著。
對于在德州市委宣傳部工作的年輕姑娘黃山來說,高鐵的貫通,意味著她離像北京和上海這樣的大城市更近了一些,“我們可以去北京買衣服,只要1個小時。北京和上海人也可以到我們德州來度假,我們的城市小,沒那么喧嘩,環境好。”
她用直觀的方式解釋了“同城效應”和“資源互補”。
修磁浮還是修輪軌
如果上午10點從北京南站上車,坐上已經開通了一年多的京津城際列車,30分鐘后就可以到天津吃海鮮,吃完中午飯,又可以趕回北京。
京津城際列車是我國修建的第一條高速鐵路,當大家把目光聚焦在運營時速350公里的軌道上時,沒有多少人知道,它曾經被設計成京滬高鐵的起始段,是京滬高鐵的“試驗田”。
在王德榮看來,如果中國要修第一條高鐵,非京滬高速莫屬。
他曾經做過統計:從北京到上海,連接了三個直轄市四個省,人口占全國的1/3,GDP占全國的40%。京滬鐵路的長度僅占全國鐵路的2.8%,卻負載了14.3%的旅客周轉量和8.8%的貨物周轉量。
“正是因為京滬高鐵論證中出現了各種問題,動工時間不斷拖后,所以京津城際列車才成了中國的第一條高鐵。”王德榮說。
1992年,京滬鐵路雙向客運密度已達3171萬人,南下貨運密度達到7584萬噸,分別是全國鐵路平均水平的5.4倍和3.7倍。北京到天津、徐州到蚌埠兩個最繁忙路段,在那個時候就已經達到了客貨混運雙線鐵路運輸能力的極限。
當年,當時的國家經委常務副主任郭洪濤向中央建議,修建一條京滬高速鐵路。
當時鄒家華組織了國家科委、國家計委、國家經貿委、國家體改委和鐵道部一起研究,到底該不該修京滬高鐵、技術標準是什么、如何建設和管理等很多問題,王德榮正是報告起草小組的主任。經過一年多的調研,起草小組最后形成了一份報告---《京滬高速鐵路重大技術經濟問題前期研究總報告》。
“那一年,我們去了德國、法國、日本等國家考察他們的高速鐵路,還在京滬高鐵沿線地區進行了調研,結論是,京滬線客貨運量非常繁忙,應該修高鐵。”當時他們設計的時速是每小時300公里。
這些研究成果,上交到了當時的國家計劃委員會副主任曾培炎那里,鄒家華也向中央進行了匯報。
“后來不久,國務院就同意修京滬高鐵了,初步計劃是2000年前建成通車。”王德榮回憶說。
到90年代末,關于京滬高鐵卻有了一些爭論。
“當時有高層人士提出,京滬高鐵能否修成磁懸浮列車的問題。于是關于是修磁懸浮還是輪軌式又進行了論證和比較,也引起了各方爭議。”王德榮說。
當時大部分參加京滬高鐵項目論證的專家和院士,不同意修磁懸浮的方案,王德榮也是反對者之一:“磁懸浮的造價是高速鐵路的4倍,而且和已有的鐵路軌道銜接不上,噪音也大。”
包括由爭論而產生的僵持在內的各種原因,讓已經論證了10年的京滬高鐵的動工拖后了。
選擇高鐵的能源賬
德州的貨運司機劉德水,1995年前后開始跑運輸。“高速公路到了晚上就全都是我們這樣的貨車,從玉米大豆到化肥農藥,什么東西都運。”
1992年時,據王德榮他們的統計,京滬鐵路繁忙段運能缺口已達50%。由于京滬鐵路是客貨混運的方式,所以真正的麻煩還在于貨物運輸。
“如果要滿足旅客的正常需要、做到人人有座位的話,鐵路絕大部分能力就會被客車占用,只能開少量的貨車,所有的壓力都壓到了公路和水路上。與京滬鐵路并行的干線公路,實際行車量基本都超過了設計能力。”
2000年后,交通運輸能力與經濟發展速度的嚴重不匹配,已成為制約京滬沿線城市、尤其是中小型城市經濟發展的一個重要原因。
在京滬高鐵的建設被擱置期間,如何解決交通運輸的緊張狀況,成為專家討論的焦點。
有人曾說采用美國的高速公路加民航的方式,王德榮不同意,他做了一個數字計算:
美國中短途多數使用小汽車,平均 1.2個美國人一輛汽車。他們一年在汽車上消耗10億噸油,其中7億噸來自本國,3億噸依賴進口。中國是人口大國,也是貧油國,中國人即使是5個人一輛汽車,也至少需要3億輛汽車。
“石油從哪里來?”王德榮認為,這是個嚴重的經濟安全問題。
美國 900萬平方公里聚集3億人,中國這四個省60多萬平方公里就聚集了約5億人口。
“這么多人要是都開車,汽車往哪放?要修多少高速路才能滿足需求?如果靠民航,也需要5000多架飛機才夠用,那么就需要1.5億噸航油,而中國根本沒有那么多航油。只有鐵路是可以用電的,電可以從煤里、風里、水里獲得。”王德榮算的是資源賬。
另外,高速鐵路與高速公路的用地比是1:2~1:3,也就是說,高速鐵路比公路更省占地,效率更高。
“從中國的人口結構、土地資源和能源資源的情況來看,適合中國的運輸方式是鐵路運輸,在城市里就是地鐵,在城市外就是高速鐵路,這有利于優化運輸結構,轉變運輸方式。”王德榮的觀點是,鐵路應該成為我國交通運輸的主體。
他認為,京滬高速鐵路的修建,將改變中國的運輸結構。
在2004年政府制定中長期鐵路網規劃時,京滬高鐵的建設計劃列入其中。
又過了4年,京滬高鐵在許多人的期盼中破土動工。
火車拉來的城市
對于京滬高鐵的期待,從北向南,在高鐵停靠的每個中小城市發酵著。
安徽省蚌埠市委對外宣傳辦公室主任方旭光的期待,顯得更為具體:“小孩以后可以去上海上大學呀,我們每星期都能去看一趟。”
如果京滬高鐵通車,蚌埠到上海只需1個多小時的車程,“那就跟住在一起差不多。”
蚌埠市發改委副主任楊祖彬也有切身體會:“我們經常往北京跑,但是坐火車太不方便了,夜里12點上車,晃悠一晚上,所以一般都坐飛機,但要到合肥去坐,前后耽誤不少時間。要是通了高鐵,方便快捷又比飛機省錢。”
“如今的蚌埠,經濟發展水平在安徽省處于中游,但是在改革開放以前,蚌埠的經濟曾經是全省第二,僅次于合肥。”楊祖彬回憶著當年的輝煌。
如果說中國有三個因鐵路而興起的城市,除了石家莊和鄭州以外,就是蚌埠。1911年津浦鐵路開通以前,蚌埠還只是一個小漁村,后來,它逐漸成為淮河沿線的重要交通樞紐,人流物流集中在此,經濟也由此發展起來。
在當地有一個說法,蚌埠是火車拉來的城市。
這里的輕紡、化工、不銹鋼加工、玻璃制造、建材??曾經全國知名。上世紀90年代修了京廣線以后,蚌埠的交通樞紐地位,逐漸被合肥所取代。
“很多線路都不通過蚌埠了,我們逐漸喪失了經濟區位優勢。”楊祖彬說,“加上很多年來,各種政策向沿江城市傾斜,蚌埠的產業結構也比較落后,經濟發展逐漸掉隊了。”
“京滬高鐵對于蚌埠是一個重要的發展機遇。”長期研究區域經濟學的安徽財經大學經濟學院院長周加來說。
他認為,這個機遇,最重要的就是和長三角經濟圈的融合。“現在長三角經濟圈里沒有蚌埠,這和蚌埠交通樞紐地位的喪失有直接關系,但是蚌埠至少應該爭取進入‘泛長三角經濟圈’的范圍,高鐵是一個重要機會。”
在他看來,高鐵的通過,對蚌埠政治地位的提升,也會有很重要的作用。
“高鐵對打破省際行政壁壘,會有直接影響。現在長三角經濟圈內的城市,人員流動很頻繁,逐漸形成了長三角地區經濟和政治的區域一體化,對像蚌埠這樣的區域外的城市,還有些封閉,但是高鐵的通車,會從客觀上打破這種隔閡,讓整個經濟圈的開放程度更大,蚌埠的政治地位也會因為融入這些大的經濟圈內而有所提升。”
現在周加來擔心的是,蚌埠是否已經為高鐵帶來的歷史性機遇做好了準備---高鐵開通后,資源可能會流進來,也可能會流出去,“如果蚌埠的投資環境沒有改善,體制性的障礙沒有突破,只是寄希望于承接長三角的低端產業轉移,那就等于是喪失了這次機會。”
未來高鐵對于京滬沿線上這塊“洼地”的經濟帶動作用,董焰認為很值得期待:“這有利于地區間的分工合作和技術經濟交流,能夠加強兩大經濟帶對京滬線中段地區的輻射和帶動作用。”
在蚌埠的高鐵站施工現場,幾個橋墩已經建好,騎車經過的路人,都會向它們注目幾秒鐘---對這條盼望已久的高速鐵路,京滬沿線“洼地”里的人們,都有著相同的急切等待。
高鐵改變中國
未來三年,國家將投資1.3萬億元建設“四縱四橫”的客運專線,實現客運、貨運鐵路分離,這將是破解鐵路運能瓶頸的“利器”。在這“四縱四橫”上,人們幾乎可以暢通無阻
《瞭望東方周刊》記者李靜、米艾尼 | 北京報道
“到2012年,坐火車像坐公交車一樣隨到隨走,基本上每個人想上哪就上哪。”這是中國鐵道科學研究院首席專家黃強的預言。
這個不算太遙遠的預言,源自中國高鐵不斷“提速”的現實。
20年來,相比于德國、法國等國家的高鐵發展水平,中國的高鐵系統一直被認為處于發展初期。然而,隨著2008年《中長期鐵路網規劃》調整方案的出臺,中國高速鐵路網的發展速度開始有了超越歐洲、領先世界的勢頭。
調整方案指出,在維持原“四縱四橫”客運專線基礎骨架不變情況下,增加4000公里的客運專線。客運專線建設目標由1.2萬公里調整到1.6萬公里以上。
在“四橫四縱”全面延伸的布局下,鐵道部預計,到2020年,中國每小時200公里及以上時速的高速鐵路,建設里程將超過1.8萬公里,將占世界高速鐵路總里程的一半以上。這個目標,正在加速推進著。
“現在各地高鐵都開始建設,進度很快。京廣線的南端快要通車了,北段也在加快。京滬高鐵最長的隧道已提前兩個月貫通,延伸到杭州也快了。”發改委綜合運輸研究所研究員董焰表示,這都是當前鐵路建設發展形勢的需要。
把經濟最發達的區域連起來
之所以選擇在2008年達到“鐵路網”規劃目標的高峰,其中一個重要理由是,中國經濟發展以區域為核心的態勢日益明顯。
“過去主要以城市為核心,但區域經濟發展很快,尤其像上海所在的長三角區域,幾條高速公路反復改造,還是不夠用。”董焰說。
此時,高速城際客運專線適時出現。2008年前,各地政府組成區域聯盟,向鐵道部提議。鐵道部決定擴大城際客運系統的組團建設。
董焰指出,目前有許多區域又提出新的城際鐵路規劃,未來的城市群高鐵規劃可能還要擴充。
作為最早參與高速鐵路可行性論證的成員之一,同濟大學鐵道與城市軌道交通研究院教授孫章認為,“四橫四縱”調整后,不僅將區域經濟作為新的依據重點規劃,也對整體的經濟戰略布局做出了通盤考慮。
從“四縱”來看,目前的好處是把東北老工業基地、環渤海、珠三角、長三角都連接起來。第一縱京滬已經是最長線路;第二縱京廣,北京—武漢—廣州—深圳—香港,上個月香港立法會已經通過,決定和內地高鐵聯網,武漢到廣州的高鐵,今年年底通車;第三縱是上海—寧波—福州—深圳,將把海西經濟區與長三角聯合起來;第四縱是北方的京哈,到沈陽向南可以通大連。
“這就把中國經濟最發達的幾個區域連接起來了。”孫章說。
在“大盤子”的考慮中,中西部路網的擴展,被提上了重要議程。根據前述調整方案,城際客運系統由環渤海、長三角等發達地區擴展到長株潭、成渝以及中原城市群、武漢城市圈、關中城鎮群等地區。
“東部的鐵路網已經很密集,現在是時候考慮中西部怎么來擴展了。”北京交通大學教授、原鐵道部顧問薩殊利表示。
不僅如此,幾條重要的干線都在向西部地區延伸。
“原來沒有想過規劃的,現在都納入進來了。像上海—重慶—成都,過去沒有修這么遠。還有上海—江西—湖南,到云南,現在都延伸過去了。新疆也在新修客運專線,從新疆到重慶。蘭渝鐵路、重慶到上海的滬漢渝,都是高速客運線。現在蘭廣線、貴廣線也在建設高速鐵路。將來蘭成線和云南之間再連接上,空白地帶就更少了。”董焰說,這些高鐵線路應該在三五年內建成。
一位專家告訴本刊記者,在“四橫四縱”的青島到太原線上,石家莊到太原段已修好通車,但因運行效果不太理想,目前限速通過,主要問題出在軌道技術上。
他提醒:“現在各地建設高鐵的積極性很高,但對于建設中的技術問題不容輕視,畢竟高鐵是個復雜的集成系統。”
破解鐵路運能瓶頸的“利器”
高鐵網絡形成后,鐵路運力究竟能提升多少?
2009年3月3日,中國鐵道科學研究院首席專家黃強發出驚人之語:“到2012年,坐火車像坐公交車一樣隨到隨走,基本上每個人想上哪就上哪。”
他的理由是,正在建設的鐵路客運專線,將切實破解鐵路運力不足---未來三年,國家將投資1.3萬億元,建設“四縱四橫”的客運專線,實現客運、貨運鐵路分離,這將是破解鐵路運能瓶頸的“利器”。在這“四縱四橫”上,人們幾乎可以暢通無阻。
黃強介紹說,現在合肥到武漢、武漢到廣州、石家莊到太原這些客運專線正在建設中,已形成一個鏈條,以后還要建設北京到上海,上海到杭州、福州、深圳、廣州,鄭州到西安的客運專線。到2012年,這些客運專線就會形成一張網絡。
客運專線建成后跑客車,原來的線路跑貨車,客貨分流,使客車能有更高的速度,貨車還能保持原來的噸位,互不影響。而客運專線都是按照高鐵標準建設,很多線路時速完全可以達到350公里。
據測算,一般每逢“黃金周”,這“四縱四橫”每條線上約有8000萬人次坐火車,客運專線建成后,完全能夠滿足這8000萬人次的運輸。
孫章表示,高鐵對運輸能力的提升毋庸置疑。“根據最新的統計,最早開發的日本新干線,年運量是1.7億人次,這個運輸能力相當于同線路航空的4倍、高速公路的5倍。而從客運的運輸成本看,高鐵是航空的五分之一、高速公路的五分之二。高鐵的正點率也相當高,據日本統計,從新干線1964年運行到現在,除地震等自然災害外,一年平均晚點18秒。”
在薩殊利看來,在中國未來以電為主的能源政策下,高鐵網絡的發展還可以滿足新的交通戰略。“節約能源和減少污染是重點。”孫章指出,按照目前的測算,如果高鐵單位客人能量消耗為1的話,小汽車是5.3,飛機是5.6;一氧化碳排放量,汽車每人每公里9.30克,高鐵只有0.06克。
而高鐵對土地的占用也少一些。比如,一條雙向四車道的高速公路,占地面積是復線高鐵路1.6倍;而一個大型機場,占地面積相當于修建1000公里的復線高鐵。
航空業可能受高鐵沖擊
“中國高速鐵路的迅猛發展將改變中國運輸市場的競爭格局。”南航董事長司獻民不久前坦陳,在與高鐵的競爭中,航空運輸的優勢已不明顯,中短程尤甚。
司獻民預計,到2020年全國“四縱四橫”高速鐵路網建成之時,中國經濟最發達、人口最密集的中心城市,幾乎全被高鐵網覆蓋,80%以上的民航運輸市場會受到沖擊。
為此,中國航空企業將把更多的運力放到有比較優勢的國際航線上,進而整個亞洲航空業將間接地感受到中國高鐵帶來的競爭。
而在董焰看來,民航和高鐵服務的大多是高端旅客,將來競爭會日漸激烈。“但是,兩者也是有長有短,在1000公里左右的距離鐵路有優勢,長一些就是民航有優勢。”
孫章指出,高速公路在整個交通戰略布局中的調整,也將進入一個特殊時期。中國高速公路從1988年開始發展,現在的長度已經是世界第二。實際上,公路的適用距離就是中短距離,小批量,適用于鐵路、水路欠發達地區,適用于1000公里以內。
“現在高速公路的大量出現,對于整個交通網絡并不是一種最優化組合。隨著高鐵網絡的形成,高速公路的優勢層次會有所變化。在1000公里以上,還是以鐵路和航空為主。”孫章說。(本刊特約撰稿王剛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