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姚 芃

　　一百多個年頭，亨得利、亨達利帶著風塵、帶著光榮，風雨娉婷一路走來。那時，“兩亨”企業各自為家，各有各的榮耀，各守各的本分，兄弟姐妹共享太平，直到上世紀90年代初。

　　從19世紀走來的“亨得利”和“亨達利”

　　其實，“亨得利”這么洋氣的招牌并非洋人的手筆，源出于1874年寧波的應、王、莊三姓兄弟合資開辦的鐘表店“二妙春”。光緒年間，“二妙春”在一次代銷彩票時售出一個頭獎，獲得一筆數字不小的酬勞金，因此意外收入而發跡。不久，三人又開設了一家“亨得利”鐘表店，取“萬事亨通，大得其利”之意。主營鐘表、眼鏡、唱機，兼營鐘表修理。

　　中國人歷來崇尚“萬事亨通”，而要通順就要講謀略、講秩序、講拓展，講市場占位和形象推出。“亨得利”的先驅們把“利”定位在“亨”上。據史料記載，亨得利“招牌響亮，經營有法，獲利頗豐”。繼在杭州設立分店后，1915年在上海廣東路首設了亨得利管理處，制定了分路發展的規劃。一路向上海等地發展，一路向南京、天津、北京等地發展。

　　在管理上，他們學習洋行，吸納股東，把商店改成亨得利鐘表眼鏡股份有限公司。在經營謀略上，看準市場需求，把握擴展時機，更嚴格地確保進貨、選款、展銷、服務、維修和拓展業務全過程的質量檢驗，保證了公司的持續營銷成功。從1923年至1948年，亨得利先后在天津、重慶、北京、南京、廣州、杭州等幾十個大中城市開設了70多個分店。

　　“亨達利”原是一家洋行，由法國人1864年創立于上海，專營瑞士鐘表、德國鐘。由于經營不善，將店盤給德商“禮和”洋行。后擴大經營范圍，除鐘表外，還經營珠寶、首飾、銀質餐具、家俱、洋酒、罐頭食品等，還兼營代客向歐美訂貨業務。第一次

　　歲月悠悠，時代變遷，“亨得利“、“亨達利”的招牌卻代代相傳。新中國成立后，同許多老字號一樣，“亨得利”、“亨達利”的各地分號分別進行了公私合營，各分號之間各自獨立。但這些店鋪大多數還保留“亨得利”或“亨達利”作為字號。“亨得利”和“亨達利”也被分別認定為“中華老字號”企業。

　　為了使百年金字招牌放射出新的光芒，1985年由天津、武漢、青島、上海、北京等六個地區的7個兩亨企業發起并創建了全國兩亨聯合會。1992年加入中國商業企業管理協會，成為“兩亨”分會，會員80余家遍布全國。“兩亨”分會實施區域負責、分組管理。各區域選舉產生負責人單位，成為國內頗具規模的鐘表眼鏡行業協會。

　　北京獨占“兩亨”商標引發大戰

　　對于“兩亨”，1993年是個歷史的拐點。那一年我國開始實行服務商標的申請注冊。當時北京市亨得利鐘表眼鏡公司(簡稱北京亨得利)、天津市亨得利鐘表眼鏡公司(簡稱天津亨得利)均向國家工商局商標局(簡稱商標局)提出申請注冊“兩亨”商標。隨后，上海亨達利在鐘表上也申請注冊亨達利商標。

　　1996年在太原舉行的全國“兩亨”第12次會員大會上確定，1997年的第13次會員大會在北京召開，北京亨得利為會議承辦人。但會期將至，北京亨得利卻突然提出因故不能承辦，致使會議未能如期召開。

　　此后的兩年中，北京亨得利也不再參加“兩亨”分會的任何活動，直至自動退會。

　　1998年，許多“兩亨”會員單位驚訝地得知：北京亨得利已在鐘表、鐘表修理等分類上獨家注冊了多件“亨得利”、“亨達利”商標。

　　此后的歲月便烽煙四起。“京、青、濟商標侵權案”相繼發生，遼陽、泰安、青島等地因商標與字號的沖突不斷發生糾紛。

　　1998年6月，北京市亨得利與青島一家亨得利簽訂了有關“亨得利注冊商標授權使用及委托維權協議”。青島另外3家亨得利均不認為自己使用“亨得利”字號侵犯了他人商標權，因此就不存在必須簽訂授權使用合同的問題。于是該3家亨得利被北京亨得利先是告到了青島市工商局，之后又告上了法庭。

　　青島轟轟烈烈的摘牌與護牌斗爭，從行政、民事到行政訴訟打得一塌胡涂。

　　先是青島市工商局下發了3家亨得利須在“5日內拆除亨得利營業招牌”的通知書。接著是青島3家亨得利以工商局為被告提起行政訴訟。之后，該案以市工商局不再強制摘牌、青島3家亨得利撤訴告終。

　　后來北京亨得利又將青島的3家亨得利起訴到法院。2000年法院一審判決北京亨得利敗訴。北京方不服提起上訴。就在該案二審訴訟期間，商評委裁定撤銷了北京亨得利所注冊的商標。本案以北京亨得利撤訴了結。

　　你討我伐14年 “兩亨”商標至今懸空

　　早先，北京亨得利、上海亨得利都是“兩亨”分會大家庭中的成員，后來，北京、上海都退出了該會。有人說，全國的“兩亨”企業實際上形成了“兩亨”分會、北京、上海“三國鼎立”之勢。

　　中國商業企業協會曾先后十幾次協調，沒有取得成效。后來，根據“兩亨”理事會會議精神，“兩亨”分會秘書處專程赴上海與上海“兩亨”的上級三聯公司接觸，取得了共識：“亨得利”、“亨達利”商標應為全國兩亨企業共同擁有，不可一家獨占；提出應申請撤銷北京注冊不當商標。

　　一百多年的金字招牌，一旦被一家注冊成為商標，就意味著其他“兩亨”企業將面臨要么端著金碗討飯吃，要么打了一百多年的招牌被摘掉的悲慘境遇。能不急嗎？

　　1999年，在兩亨會員單位的要求下，在西安召開臨時理事會。會議認為，全國亨得利、亨達利字號是幾輩人百余年創建的成果，一家獨占顯失公平，決定由“兩亨”分會出面提出撤銷不當注冊申請。

　　2001年又在南昌召開兩亨第14次會員大會，會議決定以“兩亨”分會為主體申請商標，一經核準即為全國“兩亨”會員單位共同所有、共同使用。到會的51家會員單位提前制定、審議通過了《關于亨得利、亨達利注冊商標使用管理規定》，并簽字蓋章、予以公證。

　　從1999年6月起，“兩亨”分會成員向商評委提出撤銷北京注冊不當商標的申請。商評委于2000年9月做出終局裁定，撤銷了北京的注冊不當商標。

　　2000年，“兩亨”分會向商標局提出“兩亨”商標注冊申請。2002年獲商標局初審核準公告后，北京亨得利提出異議。現在審理中。

　　北京亨得利在注冊商標被撤銷以后又重新提出申請，初審公告后“兩亨”分會又提出異議。

　　2003年9月15日，商標局裁定對北京亨得利已通過初審的商標不予核準。

　　2007年6月11日，商評委再次做出裁定，分別對北京亨得利另外幾個注冊不當商標予以撤銷。

　　商評委、商標局的裁定意見相當一致，都認為亨得利、亨達利是我國鐘表眼鏡行業具有百余年歷史的老字號，其市場信譽與商業價值是全國眾多“兩亨”企業共同創立的，應為全國眾多“兩亨”企業共同擁有，不應為其中任何一家所獨占。如果允許一家將“兩亨”注冊為商標加以獨占，就會破壞原“兩亨”商號的公平使用秩序和利益關系，有損公平競爭的市場秩序，違背市場主體應當遵循的誠實信用原則，從而產生不良社會影響。

　　至記者發稿時止，沒有得到北京亨得利對商評委和商標局的裁定采取司法訴訟行動的消息。

　　目前，北京亨得利重新申請的3件“亨得利”商標被異議正在審理中。“兩亨”分會申請的兩件“亨得利”商標也被異議正在審理中。正所謂“你討我伐14載，商標確權空對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