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手單霽翔：能掙也能花

　　文 | 梁超 8號樓工作室

　　亞布力論壇上，做完一小時的演講后，單霽翔在滿場的掌聲中準備下臺。

　　“請留步，單院長”，主持人張羽一邊拉住單院長，一邊說到，“單院長把自己謙遜的稱為是故宮博物院的’看門人’，其實比較準確的表達應該叫’掌門人’”。

　　“看門人”，單霽翔立刻接下了話頭。

　　“您的職責是掌門人，看門人是看門大爺，是收條的”，張羽仍然堅持著。

　　“我的辦公室在神武門內的小平房里面，那是看門人的位置?！?/p>

　　對單霽翔來說，小平房是熟悉的。他出生三個月后就被父母帶來北京定居，住過四次北京的四合院，沒想到快要退休了，卻當上世界最大一座“四合院”的“看門人”。在他的帶領下，這座最大的四合院褪去神秘高冷的形象，開始成為火熱的文化標桿與符號。

　　他和故宮，在這個互聯網的時代都成為了網紅。“我不是網紅，我是被網紅”。

　　這個被網紅的看門人，善于面對媒體，有著數不過來的金句，被稱為隱藏在故宮里的超級段子手。但他不只是一個段子手，他在亞布力論壇說，國家文物局長讓他不要說故宮文創的收入，以免給其他博物館太大壓力，“我只能說，2017年故宮文創的營業額達到了15億。 ”

　　不止如此，他還透露，2012年國家給故宮的專項撥款預算是3.2億，去年到了11.2億。6年時間漲了8個億。國家預算要做到98%的執行率，也就是說去年故宮至少要花掉10億以上。

　　明年是故宮600歲生日，按照規定，65歲的單霽翔也將在這一年退休。除了“紅”，他可能更希望把故宮有尊嚴地交給下一個600年。

　　2017年故宮文創營業額超15億

　　在演講中，單霽翔提到，以往春節是故宮旅游的淡季。而在2019年的春節，故宮舉辦了史上最大展覽——“紫禁城里過大年”，總共有886件文物參展。這個展覽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單霽翔介紹，自大年初一開始，故宮的門票一直都是售罄的狀態，每天有8萬人涌入故宮過大年。

　　而在2018年故宮刷新紀錄，迎來逾1700萬名參觀者，并晉身“全球參觀人數最多博物館”。

　　在亞布力論壇上，當當董事長俞渝也向單霽翔拋出了一個問題：1700萬人的門票收入，在故宮全年預算中能夠有什么樣的比例？

　　“過去我們很少說財政問題”，單霽翔回應，故宮每年8個億的門票，現在都是網上購票，直接進入國庫。故宮是差額撥款單位，國家每年提供54%的經費，46%靠故宮自己來掙。

　　“國家的預算每年必須做到98%的執行率，所以我要科學預算與執行。2012年國家給我們專項預算是3.2億，去年到了11.2億”，在單霽翔看來，這就是干的事多，國家給的錢也多。

　　而對于文創產品的收入，單霽翔稱國家文物局長一再囑咐他，不要說故宮文創產品賣了多少錢，因為別的博物館壓力太大。最后單霽翔透露，2017年，故宮文創的營業額達到了15億。

　　對于未來，單霽翔還有更大的夢，他以奧林匹克運動會的IP為例，希望能夠把故宮的IP也滾大，“故宮的事干得越多，影響力越大，我們對城市經濟也好，對國家經濟貢獻就越大，這就是我們的財政”。

　　禁火禁煙禁車 把有尊嚴的故宮交給下一個600年

　　單霽翔這個名字為人所熟知，要從他2012年1月10日就任故宮博物院院長說起。

　　在此之前，故宮一直受到負面新聞困擾：小偷在故宮盜得珍寶、宋代哥窯瓷器損壞、故宮負責人所送錦旗中明顯的錯別字等等。

　　上任的第一場發布會，單霽翔穿著深色西服搭配橘色領帶，胸前是故宮博物院員工牌。有媒體問：新官上任，準備燒出什么樣的三把火？

　　“大家都很關心新官上任會有哪三把火。但故宮這座皇家建筑群，恰恰最怕的就是火，我和鄭欣淼院長（故宮博物院前任院長）的名字不都帶著水嘛。我一把火也不會點。”

　　不僅不點火，單霽翔還設下了禁火令。為此，故宮強化了安全檢查的規格和流程，安檢人員由以前的故宮職工改成專業的安保人員。

　　在禁火的第一天，故宮共截下了8000多個打火機。

　　除了禁火，還要禁煙。單霽翔在故宮里撿過1000多個煙頭，他也在多個公開場合講過撿煙頭的故事：

　　“我走到哪兒撿到哪兒。他們（工作人員）就會用手機悄悄告密，院長奔東去了，你們快去，先把煙頭撿起來。其實我都知道這些貓兒膩。我就故意滿院子走，故宮一下子就變得干凈了，多好?！?/p>

　　除了禁火，單霽翔還琢磨在故宮禁車的問題，在他看來，英國的白金漢宮、法國的凡爾賽宮，都不允許車輛穿行，這是文化尊嚴。

　　2013年，身為全國政協委員的單霽翔提案：“建議今后來故宮博物院參觀的來賓車隊和相關機動車輛，不再穿行故宮博物院開放區域”。

　　同年法國總統奧朗德來故宮參觀。單霽翔提前到了午門迎接，奧朗德就此下車，一路步行參觀。10月，李克強總理陪同81歲的印度總理辛格參觀故宮，有關部門提出能不能破例，讓腿腳不好的辛格坐汽車游覽。單霽翔說：“奧朗德總統率先不坐車進入，這樣的制度還是應該堅持?！?/p>

　　折中之下，故宮從釣魚臺國賓館借了輛電瓶車，讓辛格總理一路乘坐參觀。自此以后，所有貴賓，無論中外，再無例外。

　　此外，單霽翔上任之后，拜訪故宮的老員工和前輩，穿著布鞋，帶著秘書，走訪故宮的每一個角落。

　　按照單霽翔自己的話說：種種措施，無非是要給故宮以尊嚴，“目的就是把故宮完整交給下一個600年”，這也是他在多個場合演講的主旨。

　　一個善于面對媒體的院長

　　故宮的全稱是“故宮博物院”，但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博物院的特色并沒有凸顯。不過，近些年故宮在推廣文物手法上愈發“接地氣”。

　　2016年三集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播出，“擇一事，終一生”的工匠精神讓人動容，豆瓣評分達到9.4分，其中主人公王津也成為紅人，也引發了人們報考故宮博物院的熱潮。更為重要的是，這部紀錄片的觀眾中70%是“90后”。

　　到了2017年，單霽翔帶著《千里江山圖》卷、各種釉彩大瓶和秦代石鼓亮相綜藝節目《國家寶藏》，好評如潮。

　　單霽翔曾經說過：“我不懂時尚，也不懂新鮮詞匯，但將故宮文化數字化可千萬不能落伍！”

　　在他的支持下，故宮的微博成了網紅，“雍正賣萌圖”被瘋狂轉載，雪景故宮圖片一發布就轉發破萬；書簽、T恤、鑰匙扣等近萬種文創產品誕生，故宮博物院文創旗艦店在淘寶上的粉絲超過244萬，而故宮淘寶更是擁有432萬粉絲；《胤禛美人圖》《韓熙載夜宴圖》《每日故宮》等9款APP，下載量累計突破450萬。除此之外，綜藝節目《上新了故宮》也讓年輕人參與設計文物衍生商品，“故宮睡衣”因此誕生且熱賣。

　　《國家寶藏》的總制片人呂逸濤在接受環球時報采訪時就曾提到：“（單霽翔）愿意面對媒體，和媒體打成一片，有著開放的心態和包容的性格”。

　　開放帶來關注、帶來收益，自然而然也會帶來各種問題。

　　亞布力論壇上，單霽翔還給故宮口紅打起了廣告，稱其“唯一的缺點就是買不著”。但事實上，買不到的背后，還有一段被外界戲稱為“宮斗”的故事。

　　2018年12月9日，故宮文創館宣布：“故宮口紅，真的真的來了”，推出了6款顏色的口紅，故宮口紅一時間在網上走紅，引發網友搶購。

　　但之后不久，“故宮淘寶”在微博上站出來撇清關系，“目前市面上見到的所有彩妝并非我們所設計?！边@條微博后來被刪除。12月10日，“故宮淘寶”又發布了一篇名為《故宮彩妝，明天見》的文章，除了宣布發售8款彩妝產品外，“故宮淘寶”特意在文末提到：以上，是故宮淘寶原創。

　　二者之間關于“誰才是官方？誰才是原創？”的爭議之聲超過故宮口紅，成為大眾焦點。

　　一個月后，故宮淘寶宣布故宮淘寶系列彩妝全線停產，理由是“從外觀到內質仍有很多進步空間”。

　　今年2月，單霽翔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在文創產品開發中，“越來越注重產品的質量，確保每個產品都是精品”。

　　距離2012年1月單霽翔就任故宮博物院院長，已經過去7年了。那個曾一度被負面新聞纏身的故宮，煥發出新的生命力。

　　2020年，是故宮的600歲生日，單霽翔也將在這一年退休。

　　退休后的生活，這個故宮看門人已經規劃好了，“想來故宮當一名志愿者，到時候希望面試官手下留情。”

　?。ㄐ吕素斀?nbsp; 梁超  發自亞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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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梁斌 SF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