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人口減少對日本未來的影響究竟有多嚴重這一問題,各方說法不一,但樂觀者認為問題沒那麼嚴重。《華爾街日報》--日本人口即將出現的下降趨勢令人們絕望不已,但一些政府經濟學家最近稱,日本已有足夠多的人口。他們為此進行了一項研究,并得出了如下的安慰性結論:愛爾蘭在“馬鈴薯饑荒”之後發展得不錯,因此日本也一樣能夠興旺起來。
經濟企劃廳在其報告中指出,由於饑荒和向外移民,愛爾蘭人口從1846年至1910年間每年減少0.9%,但其經濟產值卻取得了0.7%的年增長率。該研究結果指出,人口的減少造成了土地的相對增多,并促使愛爾蘭從農業種植轉向了高附加值的畜牧養殖業。
由於日本樂觀的官方預測在過去10年中已反覆被證明是錯的,因而此份報告看來就如同又一次嘩眾取寵的拙劣伎倆。然而,即便在政府部門之外,某些反對者也開始認為上述人口趨勢未必會對日本造成致命的打擊。其邏輯推理各不相同——一些人認為人口將再次出現增長;而另一些人雖承認人口將有下降,但堅稱這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不過各方都認為,日本與其為人口老齡化呼天搶地,還不如將此視為一次改革的機遇。
Terumasa Nakanishi是其中一位樂觀派人士,他是京都大學的國際關系學教授。Nakanishi指出,50年代的法國和20世紀初的美國都曾面對過令人沮喪的人口下降預測,這種狀況直到外來移民熱潮的出現及本地人生育增多才開始改觀。
Nakanishi說,由於政府統計官員和企業領導人們相繼作出悲觀的預測,“日本人認為未來已沒有希望,人們不愿去開創自己的事業。”但Nakanishi傾向於好的一面:“只要政策得當,我們的人口還會再次增長。”
如果日本政府決意接納大量的外來移民,則日本的人口問題將與亞洲產生一種特殊的關聯。但就這一島國而言,此種舉措的實施仍遙不可及,雖然如今許多企業領袖和學者認為這是不可避免的事。而對那些雄心勃勃、但目前不得不漂洋過海赴異鄉淘金的亞洲人來說,上述舉措將意味著為他們帶來新的機遇。在最近的統計中,日本約有近100萬外來居住人口,這不包括許多在日本出生或長大成人的韓國人。此數字聽上去似乎很高,但其實只占日本總人口的0.7%。相比之下,美國人口中有4%左右是合法的外來居民,而與日本不同的是,還有許多美國公民是在外國出生的。
無可否認,日本的處境相當嚴峻。由於每位婦女平均只生育1.34個小孩,人口預計在2007年就將達到頂峰,并且可能還會再提早1-2年。人口統計學家們相信,到2025年,工作人口與退休人口之比將從現在的4:1下降到2:1。
提高銷售稅
如所有因素保持不變,那將導致非常悲觀的預測。日本最大的商業游說組織Keidanren最近給出了保證日本政府能夠控制政府債務的五種稅賦及福利方案。其中一種建議,在政府無須削減開支的情況下,日本人可能必須為他們所買的任何東西支付25.5%的銷售稅。Keidanren主席認為最合理的另一種方案是,將目前5%的銷售稅提高到10%,養老金繳費和醫療費用則大幅提高,同時減少福利支出。除非日本經濟保持2.4%的年增長速度,否則這一方案將導致更糟糕的情況。
但并非所有的因素都可保持不變。日本可以通過各種調整方式以減輕負擔。一種簡單的解決辦法是大幅提高退休年齡。正如麻省理工學院經濟學家萊斯特.瑟羅(Lester Thurow)所指出,現在的65歲這一退休年齡是19世紀末期當德國人的壽命預期低於50歲時由比斯馬克(Bismarck)制定的。由於日本人的壽命預期為男77歲、女84歲,是全世界最高的,因而將退休年齡提高到70、75甚至80歲也未嘗不可。
在經濟企劃廳從事歷史研究的資深經濟學家Kiyoshi Ota指出,其他不太極端的措施包括:鼓勵更多的婦女參加工作,并充分利用信息技術以提高日本現有工作人口的生產力。在日本16歲以上的女性中,大約有48%參加工作,而美國這一比例為57%。據麥肯錫公司(Mckinsey & Co.)研究人員最近所做調查顯示,日本工人的生產力與美國相比要低了近三分之一。
補貼與官僚主義程序
事實上該項研究的結論是,如果競爭障礙被掃除,則日本的生產力在未來10年中每年可增長4.7%。即使就業人口每年減少0.5%,那樣的生產力提升也足以使日本的國內生產總值實現4%的年增長率。
麥肯錫的研究指出,日本的問題并不是出在人口統計上,而是對那些效率低下的公司過於慷慨的補貼以及政府部門繁瑣拖拉的辦事程序。
人口的略微下降不但不會威脅到經濟,反而可能是一件好事。造成日本長期經濟放緩的原因之一是人們的消費支出占收入比例持續降低,這就是經濟學家們所說的消費傾向。企業領導人經常抱怨稱,要讓日本人買更多的東西非常困難,他們已將所有需要的物品都塞入了自己那狹小的房間。人口少點的話可使房屋空間更大一些,生活模式也可以進一步擴展,并令消費獲得促進。
日本以前也曾成功抵御過人口減少帶來的沖擊:1730年至1800年間,饑荒導致日本人口數量每年減少0.1%,但經濟卻每年增長0.2%。經濟企劃廳的報告指出:“當然,這并不能成為樂觀的理由。”然而,隨著人口數量的下降,“的確存在幾個經濟增長的實例”。
如果日本確實認為有必要增加人口,外來移民是自然的解決方式——雖然外來者普遍認為日本人不愿接受太多的外國人加入他們之中,但此措施已成為一件在國家議事日程中被日益重視的事情。Keidanren的負責人Takashi Imai說,在移民問題上“我們已到了有必要進行全國討論的時候了”。Imai對美國允許大量印度人參與高科技領域工作的做法表示贊賞,并稱:“我個人相信,某種程度的移民是必要的。”
無論選擇什麼樣的辦法,日本總要面對風險。即使日本通過改革使生產力獲得提高,但在同中國這樣一個人口仍在增長的國家競爭時,人口下降可能會削弱日本在國際社會中的份量。此外,改革將使更多的婦女和移民參加工作,這勢必會造成一些混亂,而日本在過去10年中一直致力於避免發生此種情況。
然而悲觀者不會停止指責,無論日本作出怎樣的選擇,陣痛是無法避免的,關鍵是要放棄某些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