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黃振偉
每年10月的第一個星期四,瑞典皇家文學院的常任秘書都會來到那張古舊的路易十五時代的辦公桌前,宣布一個讓全世界的出版商、作家、讀者關注已久的消息:“今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是……”。這樣的儀式已經(jīng)進行了一個多世紀之久,但在10月6日下午,在全世界媒體的“眾目睽睽”下,現(xiàn)常任秘書的恩達爾教授并沒有宣布本屆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諾貝爾文學獎無故“缺席”,瑞典文學院“沉默是金”,并未作出任何解釋。一時世界各大媒體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的猜測紛紜迭起。
10月13日,姍姍來遲的諾貝爾文學獎終于揭開了“紅蓋頭”,卻爆出了一個讓全世界震驚的“冷門”——本屆諾貝爾文學獎授予了英國劇作家哈羅德·品特,此前外界預測的熱門人選都紛紛落馬。
“我感覺天旋地轉,腦子里簡直一片空白。”當品特得知自己獲獎的消息后,在倫敦的家中接受采訪時說自己幾乎興奮得“失語”了。本屆諾貝爾文學獎再一次推出一個對于全世界讀者相當“陌生”的作家,再一次讓全世界讀者“黯然”地真正“失語”。
被“篡改”的諾貝爾遺囑
諾貝爾文學獎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問題?為什么“每況愈下”?它高度保密50年的評獎過程究竟?jié)摬刂裁礃拥拿孛埽窟@個秘密為什么不能公諸于世?
在上世紀整整一百年里,它“毫不留情”地落選了一些舉世公認的“文學大師”,而在新世紀的五年里,它評出的大都是讀者“聞所未聞”的作家。在北京師范大學校內(nèi),一名學生激動地對記者說:“諾貝爾文學獎早就失去了公正性,那僅僅是瑞典文學院十幾個老朽每年必須‘玩’的一種‘文學游戲’,我根本不讀他們評出的所謂文學大師的作品,而是讀自己心目中大師的作品。”
諾貝爾文學獎的信任危機由來已久,在世界范圍內(nèi),許多人都在質疑,諾貝爾文學獎究竟是按什么樣的“標準”評出的。
諾貝爾文學獎的研究權威專家傅正明先生在經(jīng)過多年研究后,一語道出了諾貝爾文學獎評獎的問題:“在諾貝爾評委中,堅持和忽略諾貝爾遺囑的傾向之爭始終爭執(zhí)得十分激烈,諾貝爾文學獎在這種爭執(zhí)中不斷調整評選標準。”
按照諾貝爾生前的遺愿,諾貝爾文學獎應該是“一份獎給在文學上創(chuàng)作出具有理想傾向的最優(yōu)秀作品的人”。其關鍵詞是“理想傾向”,但是何謂“理想傾向”一直以來在評委中爭論不休,被賦予了不同的解釋。諾貝爾文學獎就在這種不同解釋的“博奕”中“搖擺不定”,以至于最后“篡改”了“遺囑”,失去了“評判”的標準。
它不是一個世界文學獎
文學批評家朱大可在接受采訪時,坦言最近十幾年的時間里,諾貝爾文學獎的獲獎者幾乎都不是一流作家,諾貝爾獲獎作家“二流化”的趨勢正在形成,獲獎者的爭議愈來愈大,一些獲獎者被證實與諾貝爾文學獎的世界性標準相距甚遠。
而著名作家王安憶則在媒體公開表示,她對諾貝爾文學獎產(chǎn)生懷疑已經(jīng)很長時間了:“《百年孤獨》得獎后,曾讓中國作家知道西方讀者喜歡什么,諾貝爾獎喜歡什么。但現(xiàn)在,這條路越走越絕望,第三世界的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的作品逃不出兩大主題:風土人情,性和暴力。奈保爾和庫切都是如此。”
為中國讀者最為熟悉的諾貝爾文學獎評委之一的馬悅然先生,在一次訪談中,臺灣著名作家龍應臺問他:“在你心目中,諾貝爾文學獎是個什么樣的獎項?”他回答說:“它就是十八個瑞典人給的一個文學獎,僅此而已。它不是一個世界文學獎!”
文化衰竭的時代
瑞典文學院常任秘書霍勒斯·恩達爾教授曾在媒體上公開表示對諾貝爾文學獎的擔憂,他表示現(xiàn)在是拓展文學獎的時候了,因為“文學獎的發(fā)展與文學的發(fā)展同樣重要,諾貝爾文學獎一直以來的非議則預示了我們當下文學及文化所處的危機”。
而朱大可則認為:“諾貝爾文學獎的核心問題在于其作家來源的總體性短缺。文學獎評審委員會近年越來越難找到令人滿意的頒獎對象。這從一個側面揭發(fā)了文學全球性衰退的嚴酷真相。”
文學乃至文化在社會生活中的衰退是一個殘酷的事實,有人驚呼:“我們處在一個文化衰竭的時代。”人們談論起文學似乎是在討論一個始于遙遠的18世紀早期,伴隨著印刷術而出現(xiàn)的古老事情。現(xiàn)在,那古老的歷史正無可挽回地迅速衰退,不管文學大師絞盡腦汁地說什么、寫什么,都像是在“自娛自樂”,而與公眾并沒有多少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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