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前子
荊歌生日,邀幾個朋友去他那里吃飯打牌。
去他那里只要四五十分鐘的路程,出發之際,葉彌倒車的時候在大理石花壇上撞出個洞,我坐亦然的車,我說這兆頭不好,千萬不要開快。于是到荊歌家已近中午了,喝一口茶
,看看他的新居,然后就去吃飯。荊歌的書房造型很有趣,仿佛一架紙飛機。
那家飯店經營野生河鮮,老板以前是中學的體育老師,所以他飯店里服務員的著裝與眾不同,統統都穿運動服。如果老板手里再拿一只碼表,脖子上再掛一只哨子,不懷舊也懷舊了。如果再在飯店門口挖個沙坑,顧客都要跳進去;拆掉樓梯,按上爬桿,猴年學猴,鼠年學鼠,讓大伙兒爬上爬下,生意可能會更加興隆,因為集美食與健身與一體——把飯店開在健身房中,把健身房開在飯店里。
因為說是野生河鮮,我就點了鱔魚和甲魚。盡管吃甲魚已經過了最好時段。菜花黃時的甲魚味道至上,被稱為“菜花甲魚”,輕薄的人說這味道像是黃花閨女。食色果真是一對難兄難弟?稍后的甲魚名字就不好聽了,叫“蚊子甲魚”。
天氣轉暖,蚊子飛出,民間認為這時候的甲魚已經不補,精華都被蚊子叮了去。我總奇怪甲魚的殼這么厚,蚊子如何叮?但蚊子是連泥菩薩也要叮的,所以叮叮甲魚應該說也合情合理,F在的甲魚時間上是在“菜花甲魚”與“蚊子甲魚”之間,我私下里命名為“花蚊甲魚”。海山把甲魚殼夾到我碗里,這是個好東西,甲魚殼上有裙邊——甲魚的味道在我看來就這一點。我看文瑜眼睛放大,他是飲食行家,就分了些裙邊給他。我還假裝要分點給荊歌、亦然、長島和葉彌,所幸他們不要。大概他們已經看出我在假裝。我未見好德如好食者也。
鱔魚我沒動筷子,嚇我一跳,因為身段足有自來水管那么粗。野生鱔魚有這么個身段,基本上成精了。誰敢吃鱔魚精?是養殖的話,那也沒什么可怕,喂它避孕藥,就能嗖嗖嗖地長成這樣子。
午飯后打牌,開了兩桌。打到天黑,就去吃晚飯。
晚飯吃了些什么,我已記不清了。只記得最后文瑜要吃雪菜肉絲面,我要吃蔥油面。不管吃得下吃不下,即使肚子飽滿如蛋,也要吃一點面,這是生日儀式。
晚飯后繼續打牌,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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