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財經撰稿人達斯(Satyajit Das)在MarketWatch撰文指出,塞浦路斯危機其實比看上去更加可怕,因為這很可能會成為未來一系列更為重大危機的開端,全世界都在波及范圍之內。
以下即達斯的評論文章全文:
這個世界已經成功地說服自己相信塞浦路斯根本沒有什么系統性的重要意義。可是,我卻不能不想起英國前首相張伯倫,因為他也曾經決定對“一個遙遠國度當中我們一無所知的居民之間的爭吵”置若罔聞。
首先,塞浦路斯的具體救援方法還在等待歐盟、歐洲央行和國際貨幣基金進一步的分析。問題可能比想象的更加糟糕,迫使救援計劃不得不做出改變,不然的話就會一事無成。
其次,就像在希臘那樣,救援方案也可能徒勞無功。金融系統已經殘破,資本控制措施產生不良影響,再加上旅游業前景不明,這些就意味著塞浦路斯可能會經歷漫長的衰退,完全無法達到預定目標和歸還救援債務,要么不得不要求進一步援助,要么就只能進行債務重組。
第三,那些不足10萬歐元的小儲戶雖然獲得了擔保 ,但擔保卻是來自已經喪失償付能力的塞浦路斯政府。歐盟救援基金不能用于支持銀行系統。
小儲戶同時也受到了“臨時性”資本控制的影響,這種控制很可能會繼續很長的時間。比如冰島,類似的控制已經存在了五年以上。
居民每天提款的總額不得超過300歐元。當地企業的交易額度則被控制在每天5000歐元以內。信用卡交易每個月不得超過5000歐元。旅行者每次只能將1000歐元帶出這個國家。這就意味著小儲戶的現金依然是被牢牢捆住的,依然暴露在將來可能的重組之下。
第四,歐盟面對救援行動采取了新的姿態,將損失轉嫁到股東、債券持有者和儲戶頭上,不能不讓人重新審視歐洲銀行和債務之間的關系了。德國總理默克爾一直都在強調說,不能讓納稅人來拯救銀行,可是在塞浦路斯,正在上演著和歷史截然相反的一幕。
原本一直以來,無論在歐洲,還是在英國和美國,政府都在保護破產銀行所有債權人,包括次級債券持有者的利益,以避免危機蔓延,或者觸發更嚴重的問題。德國銀行救援了IKB的儲戶。直至最近的SNS銀行,荷蘭也一直在對主要銀行采用類似的做法。只是在丹麥、愛爾蘭、英國和西班牙有些很少的例外。
其他的替代方案如塞浦路斯離開歐元區,重組銀行和國家債務等都被無視了,因為這將導致歐洲央行在塞浦路斯銀行的90至100億歐元資產遭到損失,其他持有塞浦路斯國債的歐洲銀行也將受到連累。
可是無論怎樣,讓投資者和債券持有者來承受損失,在實踐當中都是高度值得質疑的。
歐洲各銀行擁有6920億歐元西班牙政府債券,8320億歐元意大利政府債券,此外,希臘、愛爾蘭和葡萄牙債券總計也有7910億歐元。歐央行已經購買了超過2000億歐元的歐洲主權債務,主要是來自意大利和西班牙,同時他們還向歐洲各銀行放款超過1萬億歐元。
如果想要減記問題國家的銀行或者主權債務,不可避免地會使得各銀行,主要是北歐國家銀行遭受重大損失。根據歐盟觀察,塞浦路斯銀行的虧損主要都是減記希臘政府債務導致的。
這就意味著,要繼續目前的讓投資者風險自負的政策將更加困難,而歐元集團主席戴塞爾布盧姆(Jeroen Dijsselbloem)在相關講話中出爾反爾,或許也正反映了這種糾結。
第五,德國財政部長朔伊布勒(Wolfgang Schaeuble)現在說,“歐洲的儲蓄賬戶都是安全的”,和他早些時候說存款擔保“只取決于一個國家的償付能力”截然相反。由于沒有覆蓋全歐的存款保險機制,也沒有銀行再注資的明確資金來源(兩者都受到德國杯葛),所有的儲戶其實地位都非常脆弱,而資本外逃的風險也就持續存在。
第六,指責塞浦路斯幫助洗錢和逃稅的論調其實是說明,相關方面是愈來愈愿意采取政治借口作為權宜之計了。
塞浦路斯是一個低稅收管轄權國家,但這和逃稅是兩回事。世界上還有很多其他國家也有龐大的銀行體系,離岸存款規模巨大。比如綠色版的銀行資產超過國內生產總值的21倍,英國和瑞士的銀行資產都超過國內生產總值的5倍,馬耳他的情況也和塞浦路斯相當。
更加嚴格控制洗錢也是歐盟提出的條件。可是,這些問題并沒有阻止過歐洲央行向塞浦路斯銀行提供緊急資金援助。
包括英國、德國和法國在內,許多西方經濟體都從來自世界各地——當然也包括俄國——的各種逃離資本當中得到了好處。我們早已知道,眾多的西方銀行都和各種毒販或者流氓國家有不法交易存在。單單把塞浦路斯提出來實在荒唐。
第七,歐盟蓄意繞開了塞浦路斯議會的批準,這種破壞民主的做法就意味著救援依然可能會遭遇挑戰,甚至是拒絕。
塞浦路斯事件是標志著債務危機的處理進入了危險的新階段,現在的債務危機,幾乎不可避免地要導致金融衰退。之前,大家采取的都是增加稅收,將利率降低到通貨膨脹率之下,直接投資和增加政府干預等,而現在,政府卻是采取了直接的手段,以征用的辦法將負擔轉移到儲蓄者和投資者肩上。
一家銀行的存款,只有在機構本身,以及包括政府在內的擔保者能夠履行義務時才是安全的。現在世界任何地方,任何的儲蓄者或者投資者都不能再因為自己的資產享有擔保就感到安心了。
蔓延的風險是巨大的。正如一位塞浦路斯銀行家在媒體面前所說:“……盧森堡和斯洛文尼亞也逃脫不了……我們應該給他們開風險問題培訓班。”
當塞浦路斯人從金融煉獄走向經濟地獄時,其他遙遠國家當中的人們最好記得多恩(John Donne)的名句:“沒有人能自全,沒有人是孤島……喪鐘在為誰敲,我本茫然不曉,不為幽明永隔,它正為你哀悼。”(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