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圖攝影｜王超

　　文/劉哲銘

　　編輯/李薇

　　互聯互通再進一步。

　　2021年11月29日，微信發布公告稱：為進一步落實“以安全為底線，分階段、分步驟”實施的互聯互通方案，在有關監管部門指導下，微信于即日起開始對外部鏈接管理措施進行更新。微信方面表示，在點對點聊天場景中將可直接訪問外部鏈接。

　　從目前實測體驗來看，“taobao.com”“tianmao.com”以及“douyin.com”等域名均可在點對點的聊天場景中打開，但暫未在群聊中開放；淘寶方面，仍不能直接將商品分享至微信中，在淘寶界面中，選擇將某商品分享至微信時，依舊會生成口令，用戶需復制該口令返回淘寶；抖音雖也采取分享口令的方式，但口令中帶有鏈接，可在微信中直接打開。

　　2021年9月9日，工信部有關業務部門組織阿里巴巴、騰訊、字節跳動、百度、華為、小米、陌陌、360、網易等企業召開了“屏蔽網址鏈接問題行政指導會”，9月13日，在國新辦舉行的新聞發布會上，工業和信息化部新聞發言人、信息通信管理局局長趙志國稱：“互聯互通是互聯網行業高質量發展的必然選擇。當前，工信部正在要求企業按照整改要求，務實推動即時通信屏蔽網址鏈接等問題，分步驟、分階段解決。”

　　11月12日晚間，抖音官方微信公眾號發布了一則《關于騰訊與抖音商談對等開放的說明》。文中寫到，11月11日，抖音收到來自騰訊創作服務平臺的申請，希望接入抖音開放平臺。當時，騰訊回應，正在面向全網第三方平臺發出測試邀請，助力創作者便捷、合規地推廣好內容。

　　不得不說，此次微信松綁外鏈為互聯互通開了個好頭。在此之前，雖然多方的公開態度都十分坦誠，但從具體舉動上來看，步子邁得并不大，相互屏蔽的問題一直尚未得到解決。

　　騰訊總裁劉熾平在騰訊2021年二季度財報會上回應了互聯互通進展緩慢的部分原因：“騰訊的生態本質上是開放的。不同平臺間的打通可能會出現很多問題，這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命題。有的平臺不為個人提供服務，聚焦大量商戶來支持自身發展，這類平臺非常龐大且享有主導地位，而我們的規則與這類平臺是很不一樣的。”

　　商議和談判或許尚未結束，但技術發明的初衷本是方便每一位用戶，商業利益讓路公平。接下來，互聯互通需要一個更為明確的時間表。而在這個推進中，在微信強大的流量池中，誕生下一個拼多多并非異想天開。

　　強大的微信生態

　　在微信公布消息后，有人期待更便捷的分享，也有人擔心一些垃圾信息卷土重來，比如曾經的“砍一刀”。

　　在微信十周年演講上，張小龍用“鏈接”與“簡單”來描述微信。從一個即時通信軟件來看，微信十分“克制”，謹慎更新，但依舊未能避免集贊、打開、鏈接投票等信息出現。2019年10月，微信外鏈規范進行更新升級，此后，微信外鏈規則新增了“四不”：不可違規使用用戶頭像；不可誘導、誤導下載/跳轉；不可進行好友助力、加速、砍價、任務收集等違規活動；不可以違規拼團等。“砍一刀”自此成為歷史。

　　此次外鏈開放后，在用戶體驗方面或許會給微信帶來新的挑戰。微信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在公告中，第三條稱“后續計劃開發自主選擇模式，為用戶提供外鏈管理功能”。更為棘手的是，互聯互通也會重塑某些商業規則，帶來利益重新分配。

　　電商是第一個有待挖掘的金礦。此次公告中，微信表態：會在監管部門指導下，為貫徹安全底線原則，同時兼顧用戶使用體驗，將在群聊場景下試行開放電商類外部鏈接直接訪問功能。

　　騰訊2021年第三季度業績報告披露，微信及WeChat合并月活數據繼續增長至12.62億。借助微信這個強大的流量池，拼多多和京喜都曾創造了用戶增長和GMV神話。對以流量為核心的電商產業而言，微信無疑就是一頭體態龐大的“鯨魚”。

　　小程序服務商阿拉丁創始人史文祿曾說到，在不同領域，微信里還會長出更多個拼多多，“微信生態的市場太過龐大，用戶分層十分豐富，即便只是在社交電商領域，一個拼多多也遠不足以占據這個市場”。

　　因此，在推動互聯互通上，阿里不遺余力，在其推動的新業務中，“淘特”“淘菜菜”都需要快速接入更多下沉人群。

　　10月9日，在一場淘特的發布會上，阿里巴巴集團合伙人、副總裁汪海（花名：七公）喊話微信：“2020年12月30日，我們決定淘特要上微信小程序，要上微信支付，但是到現在小程序還沒有審批通過。接下來幾周我們會建立一種微信支付的手段，希望能夠盡快實現兩端的互聯互通。”

　　目前，阿里旗下淘特、閑魚、盒馬等App已申請接入微信支付，正在等待微信審核；但核心商業業務中，淘寶和天貓卻暫未有此舉動。微信里，目前阿里旗下餓了么、大麥等小程序均可訪問，但淘特、閑魚等一直未開通。

　　國盛證券認為，在這場互聯互通中，對于淘系而言，社群運營程度、流量入口是核心變量。國盛證券報告指出：“如果淘系可以將淘客的社群運營體系復制到微信端，那么參考微信同類社群電商數據，我們估算此次開放可為淘系帶來10%以上顯著用戶增量。在不考慮社群運營的情況下，我們匡算出‘九宮格’公域流量占到微信端總流量約2/3。由于淘系基本不可能獲得九宮格等核心資源，我們估算，其通過微信私域可獲得約1.6%~4.6%的用戶增量。”這意味著互聯互通將為淘系帶來過億用戶增量。

　　而對于抖音而言，國盛證券認為，若可獲得推薦、流量、交互等功能完備的小程序落地頁，那么抖音可以獲得約15%的用戶增量。而由于抖音電商正在發力期，如此大的用戶增量，勢必為抖音電商助燃一把。

　　不過，國盛證券也指出，微信端私域電商利好幅度上取決于互聯互通的程度。如果是微信向其他平臺單向開放，或可帶來3000億~7000億元電商導流成交額，但不一定為微信帶來收入。如果這一開放做到微信和很多平臺間雙向的“互聯互通”，則或可為微信帶來近7000億元的額外私域電商成交額，在長期體現為，微信作為電商基礎設施的越來越重要的服務和變現價值。

　　從互不聯網回到互聯網

　　從最早的阿帕網、局域網，再到萬維網，在不斷的網絡互聯互通中，才有了互聯網今日的成果和燦爛的歷史，互聯網的本質就應該是互聯互通。網絡空間的特點就是通過互聯互通實現信息無障礙流動，降低交易成本，達成共享精神和合作精神。

　　中國互聯網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一大批企業成為巨型公司，但在中國互聯網以往的嬗變、迭代中，阿里巴巴與騰訊形成了兩條涇渭分明的河流，一邊是圍繞核心電子商務業務衍生出的物流、支付、云技術等業務，并以此構建起龐大的帝國；另一邊則是覆蓋社交、游戲等產品的時間熔爐。

　　2013年11月，微信用戶發現，在微信內點擊任何淘寶鏈接，都會被自動導向淘寶App的下載頁。微信在發現了淘寶的上述舉措后，立即停止將淘寶相關鏈接導向淘寶網站，代之以直接提示用戶，要訪問的網址“已經被淘寶屏蔽”。

　　一時間，在“究竟是誰屏蔽誰”這個問題上，淘寶和微信各執一詞，卻彼此進入相互屏蔽階段，長期將彼此的服務排除在各自平臺之外，在自己的生態建立所謂的“圍墻”。而隨著時間的推延，這堵“墻”延伸至抖音等應用。

　　如今，互聯互通提上日程，也將繼續在監管部門的指引下，與各大互聯網平臺共同推進互聯互通方案，積極配合互聯網平臺共同落實互聯互通，探討在平臺上順暢使用微信服務的技術可能性，為用戶提供更好的體驗。同時官方也表示，后續計劃開發自主選擇模式，為用戶提供外鏈管理功能。

　　事實上，微信“松綁”外部鏈接已在兩個月前開始行動。今年9月，微信發布關于《微信外部鏈接內容管理規范》調整聲明稱，近期工信部對外鏈管理提出了專項指導意見。在監管部門的指導下，微信外鏈管理措施將分階段、分步驟實施，第一階段于9月17日起開始執行。

　　而除了微信場景對于外部鏈接的陸續開放之外，微信支付與銀聯云閃付也在陸續推進互聯互通。9月30日，騰訊宣布，微信支付與銀聯云閃付在支付、服務兩個層面達成互聯互通。其中，用戶使用銀聯云閃付App，可以在全國省會城市掃描微信收款碼完成支付。

　　目前，微信支付已與銀聯云閃付App正式實現線下條碼的互認互掃，微信小程序支付自助開通云閃付功能正式上線，這意味著微信支付商戶可在微信支付商戶平臺開通云閃付付款到商家功能；微信支付支持用戶通過云閃付付款至已開通的商戶。

　　互聯網的“高墻”正在慢慢被拆除，真正走向互聯互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