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雛軍反擊眾多媒體質疑 錢從哪來和別人沒關系

　　資本運作飽受質疑 顧雛軍反擊：“我的錢從哪里來，和你有關系嗎？”

　　科龍報虧，科龍電器董事局主席顧雛軍被監視居住或被限制離境的說法廣為流傳。盡管顧雛軍回擊說，“我的錢從哪里來，這個問題和你有關系嗎？我要是偷的、搶的，自然有人會抓我”。但是，其收購資金的來源仍飽受質疑。專家甚至認為，如果還走盲目擴張的路子，“顧雛軍出事只是遲早的事情”。

　　□本報記者 馮建華 發自順德 廣州

　　是否被監視居住？

　　“我只想說四個字：人言可畏！”面對記者的追問，顧雛軍一字一頓地說

　　一切似乎都已注定！顧雛軍個人命運的榮辱沉浮，早與科龍的興衰緊密相連。真可謂：成也科龍，敗也科龍。

　　5月14日，顧雛軍如期出席在深圳舉行的民營企業家高峰論壇。至此，有關他的傳聞才不攻自破。與以往受到攻擊或猜疑所持態度不同的是，富于張揚、好斗個性的顧雛軍這次更多的是選擇遠離媒體和保持沉默。

　　在此前后，有關科龍電器(資訊 行情 論壇)董事局主席顧雛軍被監視居住或被限制離境的說法在坊間廣為流傳。此后，盡管科龍電器出面澄清這純屬謠言，可由于顧雛軍在幾次重要會議上均未露面，這類傳聞仍大有“市場”。

　　然而，當出席論壇而不得不面對一些記者的追問時，顧雛軍再也壓抑不了郁積在心中的悶氣。

　　“我只想說四個字：人言可畏！”面對記者的追問，顧雛軍一字一頓地說。

　　顧雛軍甚至回擊說：媒體老問一些不該問的東西，讓我現在很難受。我的錢從哪里來，這個問題和你有關系嗎？我要是偷的、搶的，自然有人會抓我。深圳的房子很貴，在坐的許多人都買了房，我問你買房的錢是從哪里來的，你愿意說嗎？

　　“老顧情緒比較低落，我看有點駕馭不了局勢。”談及在論壇現場采訪的感受，一位與顧雛軍交往多年的媒體朋友對《法制早報》記者說，言辭顯得意味深長。

　　4月29日，在法律規定期限的最后一天，科龍公布了虧損6416萬元的2004年年報，與當年前三季度盈利2.06億元的業績相比，這一結果確實讓眾多市場觀察人士大跌眼鏡，也給人留下了不盡的想象空間。

　　4月27日，科龍電器(0921.HK)以每股1.02港元的價格跌停報收，為一年來的最低點，與年初每股接近2.5港元的水平相比，縮水超過40%。次日，科龍電器停牌。5月10日，科龍電器首日復牌交易，結果市場出現大資金拋盤現象，股價仍沒有走出低迷狀態。

　　同日，科龍電器公布了另一個令眾多投資者感到“心寒”的消息：因涉嫌違反證券法規，公司已被中國證監會立案調查。

　　然而，事情還不僅僅止于此。就在人們為科龍電器“意外”虧損而納悶的時候，5月12日，德勤華永會計師事務所宣布不再續任科龍電器審計師，原因是受到審計范圍限制，無法對科龍電器在會計管理方面的承諾表示滿意。

　　其實，最直接的導火索是，作為科龍電器2004年度報告的審計師，德勤對該公司2004年度經審計的財務報表出具了保留意見。因而，在這個敏感時期，德勤的離去，無疑讓一直飽受信息披露方面指責或猜疑的科龍電器似乎多了一個“例證”。

　　科龍否認負面影響

　　業績虧損、老總被監視居住等一系列負面消息、傳聞并沒有給公司的生產、銷售運營帶來實質性影響

　　科龍電器公司，位于順德區容桂街道高新技術產業工業園。

　　容桂毗鄰中山市，交通發達，到廣州市只有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就在這個名不見傳的小地方，曾先后誕生了容升、科龍、格蘭仕等幾個國內知名家電企業。據說，榮桂曾自稱“中國第一強鎮”。

　　在產業園區鱗次櫛比的廠房中，科龍第一分廠大樓和行政總部大樓顯得比較醒目，但卻并不張揚。

　　容桂街道宣傳部一位工作人員告訴記者，無論從銷售額還是稅收來看，科龍和格蘭仕在當地企業中都是處于前二名的位置，對促進經濟增長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科龍的地位，由此可見一般。

　　“我當然知道公司2004年虧損了，電視上都播了哦！”5月15日下午，一位在科龍空調廠工作了兩年的男工人對記者說。他還說，其他很多工人也知道這一消息，可除了每個月工資少了兩三百元外，看不出公司有什么變化。

　　這種說法得到了其他幾位工人的證實。一位進科龍華寶空調廠才兩個月的工人抱怨說，自己是沖著科龍的名氣辭職來的，沒想到情況與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而且，按道理現在是旺季，可僅僅只忙了一個月，又進入了淡季，聽說公司要大量裁人。更讓他氣憤的是，現在活干多了，可工資卻很難上去。類似進入淡季的說法，其他工人也有反映。

　　可是，在科龍電器新聞發言人、整合傳播部部長劉偉湘那里，記者卻得到了另一種答案。

　　劉偉湘說，從3月份到7月中下旬，是空調的生產旺季，科龍現在不可能進入淡季。至于有些員工的工資下降，他解釋說，是因為科龍現在質量管理很嚴，一旦產品出了問題，工資會被扣的很厲害，往往做的還不夠賠的。

　　劉偉湘說，業績虧損、老總被監視居住等一系列負面消息、傳聞并沒有給公司的生產、銷售運營帶來實質性影響。從市場表現來看，消費者也并沒有因此而放棄科龍品牌。

　　“當然，說100%沒影響也不可能。”劉偉湘笑著說。

　　“顧老板”飽受質疑

　　郎咸平攻擊的“德隆系”已轟然倒塌，這讓很多人不由得提出這樣的疑問：顧雛軍構建的“格林柯爾(行情 論壇)系”會不會成為“德隆系”第二？

　　提起顧雛軍，很多工人習慣把他稱之為“顧老板”；有關他更多的情況，卻很少有人知道，即使是近來有關他被監視居住的傳聞，知道的也微乎其微。

　　在采訪過程中，一位自稱對科龍十分了解的人表示，“顧雛軍是順德區的功臣，養活了2萬多名職工。人有名了，難免要遭遇風雨，遭遇競爭對手的攻擊，現在還有人說××公司(科龍的競爭對手)出現巨額虧損呢。”他語氣激動，可話鋒又隨之一轉，“科龍是一個這么大的知名企業，怎么說倒就倒呢，即使是顧被抓了，科龍的品牌還在啊！”

　　當地人對于顧雛軍與科龍的態度，這位年輕男子的話具有一定的代表意義。

　　但是，自2001年12月格林柯爾并購科龍以來，顧雛軍便沒有脫離過公眾的懷疑眼光。

　　顧雛軍并購科龍時，正值媒體對格林柯爾在關鍵技術和資本運作等方面提出質疑，2001年12月6日，格林柯爾股價一時急挫26%，其市值縮水10億元。此后，正是由于顧雛軍在一年中將科龍電器拉出了虧損的泥潭，格林柯爾面臨的信任危機才暫時得到緩解。

　　收購科龍后，顧雛軍便一發而不可收，在接下來的三年中相繼收購了美菱、亞星客車(資訊 行情 論壇)和襄軸三家上市公司。從收購范圍來看，顧雛軍不僅打造了自己的“制冷王國”，而且把資本之“手”伸向了汽車及汽車零配件行業。

　　于是，“并購大王”、“資本控制第一人”等稱呼，紛紛落在了顧雛軍身上。而與此同時，各種懷疑也相隨而來。2004年8月，香港中文大學教授郎咸平在一次演講中公然指責顧雛軍在收購科龍、美菱等上市公司時，通過各種手段侵吞國有資產。

　　讓人產生聯想的是，郎咸平攻擊的另外一家通過資本運作過于膨脹的上市公司——“德隆系”已轟然倒塌。這讓很多人不由得提出這樣的疑問：顧雛軍構建的“格林柯爾系”會不會成為“德隆系”第二？

　　更為巧合的是，2005年1月20日，顧雛軍登上了第2屆“胡潤資本控制50強”名單的榜首，取代了上屆榜首德隆唐氏兄弟。這更加劇了人們的聯想。

　　收購資金謎局

　　在顧雛軍大肆收購企業的同時，很多人也開始對其收購資金的來源產生了懷疑

　　當然，一些人的猜疑并非無根無據。

　　首先，很多人把懷疑的目光放在了上市公司的財務狀況及信息披露上。例如，科龍被收購的當年，還虧損15億多元，然而，僅僅到了一年之后的2002年，科龍就實現凈利潤1億多元，2003年實現凈利潤2億多元。在一些人看來，顧雛軍這種扭虧為盈的能力，是不是太神奇了一些？

　　2004年8月，郎咸平教授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收購前，通過在賬面上提高企業運營費用，從而導致公司賬面大幅度虧損，壓低收購價格；完成收購后，又將公司的運營費用比例降到零，制造接手后即大幅扭虧的假象。

　　而且，這種懷疑在現實中似乎找到了一些佐證。2003年，科龍電器盈利2.2億元的年報，遭中國證監會立案調查。2005年1月，香港聯交所因多起未及時披露的重點關聯交易，對科龍電器前7位執行董事予以公開的譴責。

　　對此，劉偉湘卻認為，任何一家在香港上市的公司，遭到香港聯交所的譴責都是正常的，也是難以避免的，只要改正了就好，不能據此對上市公司產生更多的推測或聯想。

　　當然，對于這種懷疑，感到最為反感的莫過于老板顧雛軍。在多個場合下，顧雛軍都提到，他收購科龍是拯救了一個瀕臨倒閉的鄉鎮企業，解決了上萬人的就業問題，減輕了當地政府不小的負擔。為此，他還抱怨道：“我們收購科龍，是從死亡的邊緣回來了的，結果卻引得那么多言論。”今年才46歲的顧雛軍曾指著自己花白的頭發說：“我所有的白頭發，大多是從2002年1月到9月份生來的。”而這段時間，正是顧雛軍入主科龍的初期階段。

　　在科龍工作了13年的劉偉湘部長告訴記者，2001年，科龍因嚴重虧損面臨被摘牌的命運。正是在這種情況下，當地鎮政府和順德區政府決定對科龍進行改制，顧雛軍最終才得以收購科龍。

　　劉偉湘與科龍多位高層也告訴記者，公司有個嚴格的規定，只要觸及財務問題一律不接受采訪。

　　此外，在顧雛軍大肆收購企業的同時，很多人也開始對其收購資金的來源產生了懷疑。于是，在一些人的想象中，資本運作便成了其幕后的“黑手”。

　　據一些媒體透露，科龍電器目前之所以受到中國證監會的立案調查，其直接原因是，作為大股東的格林柯爾在收購美菱電器(資訊 行情 論壇)、AT亞星和襄陽軸承(資訊 行情 論壇)的時候，挪用了科龍電器的資金。

　　不過，劉偉湘否認了這種說法。他告訴記者，中國證監會這次對科龍電器進行調查，是在加強對上市公司進行管理的大背景之下進行的，帶有一種普查的性質，并沒有特殊的目的。

　　事實真是如此嗎？于是，記者欲向參與調查的廣東證券局求證。然而，該局信息調研處以事態敏感為由回絕了記者的采訪要求。

　　猜疑畢竟是猜疑。但是，顧雛軍還是比較討厭一些人把他稱之為資本運作高手。“我是學技術出身的，其實在資本市場方面我只能算個木匠，通過摸索，在行業里造了幾件‘家具’而已。”顧雛軍調侃道。

　　顧雛軍還直言不諱地說：“以我這樣的身份和地位來賺中國二級股市上老百姓們的那些錢，一是沒意思，二是我也于心不忍。” 因此，面對紛至沓來的懷疑和指責，顧雛軍只能再三說“我不是騙子”。

　　其實，資本運作本身并不是一個貶義詞，關鍵是要看其最終指向。

　　中國社會科學院法學所劉俊海教授對《法制早報》記者分析認為，資本運作大致有兩類：一，為公司賺錢；二，為個人圈錢。在不損害第三方利益的前提下，經營者可以通過資本運作手段，籌集資金用于公司重組或發展。相反，如果一些人實施資本運作是為了個人圈錢，那就是一種犯罪。

　　未來的路該怎么走

　　“如果還走盲目擴張的路子，顧雛軍出事只是遲早的事情，就像史玉柱一樣。”袁友軍博士警告說

　　在顧雛軍與郎咸平發生爭執的時候，以研究民營企業發展見長的廣東省委黨校副教授袁友軍博士針對各方寫了兩篇文章，反映比較強烈。

　　這兩篇文章的題目分別是：《郎咸平不懂國情》和《忠告顧雛軍：停止并購十年》。顧雛軍的青春期在文革中度過，有過上山下鄉的經歷，后來有機會上了大學，于1989年棄教(科研)下海經商。由于在困難環境中長大，顧雛軍對金錢財富有著較大的欲望，而儒家的傳統文化價值觀又推動著他追求功名，當官發財，光宗耀祖。因而，袁友軍博士認為，與顧雛軍有著類似經歷的一代人在經營企業時，往往有一個共性：充滿理想主義、英雄主義。

　　“顧雛軍往往把企業當作個人信念在搞，沒把利潤、利益放在第一位，而是把規模放在第一位，通過做大達到迅速成名的目的。”袁友軍博士對記者說，在這種觀念支配下，企業往往成了一種出名的手段，賺錢的手段，而不是目的，不是歸屬。

　　對于角色的自我認同，顧雛軍曾這樣說，“別人是不是把我算成企業家我不知道，但我認為我是科學家這一點毋庸置疑，所以我還是更希望得到學術界的認可”。可見，在內心深處，顧雛軍更看重自己的知識分子身份。

　　顧雛軍身上，有著知識分子身上所具有的率真和理想化。在他的辦公室里，很多科龍中高層都有被他拍著桌子指著鼻子罵的經歷，中高層在去見他時也總是忐忑不安。顧雛軍有一個小嗜好，就是在難得的空閑時間，喜歡和手下人圍坐在賓館的大床上，打上幾圈升級。贏了，他小孩子般興奮；輸了，他則大為光火。

　　“我不是一個把錢看得很重的人，但是很看中名譽。如果失敗了，你不可抗拒地就成了一個騙子。”顧雛軍說。

　　過于理想化的一個典型例子是，顧雛軍之所以收購歐洲汽車配件和汽車設計公司，并開始試圖對汽車業展開整合性收購，很大程度上是來自于他受到的一次強烈刺激：

　　在一次出國考察中，顧雛軍了解到，英國一輛巴士15萬英鎊，中國的一輛巴士只有15萬人民幣，1鎊和1元大概相差15倍，“為什么有這么大的差距？那亞星還有什么價值可言？我現在買一個國外的一流客車設計公司，我相信，用同樣的配置，我們也可以做出和歐洲一樣漂亮的車來，這是第一步。第二步，我要生產出和歐洲同樣好的配件來。”

　　顧雛軍心中這么想，也開始這么做了。

　　一個并購專家談到跨國收購這兩家歐洲汽車企業時，用兩個字進行了評論：“找死！”。而在2004年11月25日為這次跨國收購而召開的新聞發布會上，當有記者問全國工商聯副主席胡德平對坐在旁邊的顧雛軍有什么忠告時，胡德平委婉相勸：“我希望民營企業應該做大做強，但之前還是應該先做專、先做細。”

　　袁友軍博士也認為，顧雛軍現在必須停止擴張的步伐，扎扎實實地做好每一個企業，其中主要應從技術突破、制度建設、企業文化提升三個方面著手，只有這“三駕馬車”做穩了，企業才會有更長遠的發展。“到那時，要并購別的企業，根本不用去‘勾引’，很多企業肯定會送上門來。”

　　“如果還走盲目擴張的路子，顧雛軍出事只是遲早的事情。”袁友軍博士警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