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石指路收錢不算大貪 發審制度真坐上火山口

　　近日，以涉嫌受賄罪名為由，中國證監會發行監管部任要職的發審委工作處副處長王小石被批準逮捕。王小石職位不高，一個副處長在中央部委里只能算“辦事員”級別，但其權力卻不小，作為發審委這一關系股份制公司上市“圈錢”的核心環節上出現的瑕疵，自然引發了眾多的關注。如何監管監管部門的執行者也成為時下的熱門話題。

　　其實，據有關報道，早在今年七八月份，北京市西城檢察院反貪局就接到匿名舉報稱 ，中國證監會發行監管部副處級工作人員王小石利用職務之便收受他人賄賂。11月4日，王小石被北京西城檢察院反貪部門傳喚；11月5日，王小石被正式拘留；11月12日，以涉嫌受賄罪名為由，王小石被正式提請批準逮捕。

　　目前，據檢察院有關人士透露，目前該事件還處于問訊階段，由于情況還沒有調查清楚，因此還沒有到立案偵查的階段。同時，由于該事件十分敏感，對具體的涉案金額和進展情況，該人士均表示不方便對外透露。

　　一個人與一個高風險職業

　　一個副處長，為什么受到如此多人的關注？原因可能就是因為他是中國證監會發行監管部發審委工作處的副處長。

　　中國證監會在機構設置上有二十個部室，網頁介紹上排列第一的為辦公廳，第二的就是發行監管部。依證監會專業職能看，發行監管部實為龍頭老大，其職責規定：草擬境內企業在境內發行證券的規則、實施細則；審核境內企業直接或間接在境內發行證券的申請，包括首次發行、配股、增發、可轉換債券的申報材料并監管其發行活動；審核企業債券的上市申請。

　　從1999年開始，我國股票發行由行政審批制發展到核準制。股票發行必須經由證監會發審委審核通過方可，俗稱“過會”。發審委是企業能否發行股票的關鍵，不難看出，證監會發審委的權力很大，它直接決定的是準上市公司或者幾億元到手，或者一文不值。正是因為權力很大，也就造就了利用權力尋租的機會。王小石將“在其位，謀其政”的中國官場精髓發揮得淋漓至盡。據稱王小石與人合伙在深圳成立了一家財經公關公司，王利用職務之便將證監會發審委名單利用這家公關公司賣給欲上市的公司，以每份30萬元人民幣的價格謀取不正當利益。

　　而與王小石有著類似經歷的，還有在任貴陽證監會特派辦負責人期間出事的高勇，成都市委黨校一位教授在評價其“落馬”時強調：“證監會系統的工作經歷，可以說是結束了高勇的政治生命”。言下之意，在證監會系統工作的職業風險不小。

　　“證券市場應該是一個誠信市場，之所以中國股市不景氣，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上市公司不講誠信。王小石事件的曝光讓我們開始懷疑證監會和政府的誠信，如果證監會都沒有誠信了，股市的誠信從何談起？”這是記者在不少證券營業部聽到的聲音。

　　一份名單與一顆老鼠屎

　　發審委的名單值多少錢？有傳聞說是每份20萬人民幣，有說是30萬。但此時討論錢多錢少已經不是很重要了，“王小石事件牽動的是制度的神經和監管層的神經，是考驗著發審委的公信力。”一位業內人士憂心忡忡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現在還很難定王小石是什么罪，受賄？瀆職？”四川泰和泰律師事物所高玉林律師告訴記者，最高人民法院對證券監管行業犯罪目前還沒有司法解釋，更談不上專門的法律法規，“只有依照現有的證券法和證監會自己的規章制度來辦理。”

　　“說王小石受賄吧，有些特征不成立。王小石并不是發審委委員，并不決定上市公司能否過關，所以王小石手中并沒有什么權力，所以談不上權錢交易，這就好像有人給市委書記家中送錢，看門的老頭給指了指路，收了人家兩條煙，結果市委書記倒沒事，卻把老頭抓了起來，老頭犯的是什么罪？”知名市場人士水皮不無調侃地發表了自己的見解。

　　現在看來，一份被泄露的發審委名單，更像是一顆很難說清楚的老鼠屎，在執法部門頭疼的同時，讓證監部門背負了難以承載的壓力。

　　“只不過是一個缺少監督和公開的制度所固有的缺陷罷了，目前這種方式難以避免尋租行為，哪里有管制，哪里就有租金，萬古不易，四海皆準”。一位券商在王小石被捕后這樣認為，但其潛臺詞也讓人心寒：證監會這鍋湯是不是被王小石給壞了？

　　一個事故與一場改革

　　在很多人眼中或者主觀意識里，更愿意將王小石的事件當成是一個事故個案，與證監會整體無關，與發審委整體無關。“王小石更像是自己收了黑錢的黑哨足球裁判，你不能說整個足協都是黑的，那只是個別的現象。”高玉林律師形象地比喻說。

　　“我們的證券監管部門權力太大了，監督少而又少。《證券法》賦予證券監管部門20多項權力，其必須遵守的義務卻只有‘不得利用職務之便牟取不正當利益’以及‘不得在被監管機構中兼職’，而且均無細則。”知名市場人士賀宛男認為證券監管部門改革勢在必行。

　　目前的現實是，發審委委員投贊成或反對票的風險完全不同。委員投反對票時，不僅要給出詳細的反對理由，而且需要承擔人身風險；相對地，投贊成票容易多了。如果投贊成票而公司上市后出現問題，卻只有投資者買單。有知情者介紹說，委員投什么票，僅僅是對申報公司的材料“打分”，很難對公司的整體情況詳細了解，“發審委只負責針對申報的公司材料判斷是否符合上市條件，而對其材料的真實性、完整性并不承擔責任。”這樣的結果是很難保證申報公司不在材料上做假，也給王小石賣名單讓申報公司投委員所好“針對性做假”提供了機會。

　　“證監會是否可以就此事為契機，主動推出在證監會系統中建立官員財產公示制度。”知名市場人士張衛星更是語出驚人，“有必要由國家有關方面牽頭成立一個獨立的特別調查委員會，徹查中國股市制度缺陷的成因和危害，全面檢討14年來股市政策的成敗得失，并向社會公開調查結果。這個調查委員會應該有廣泛的代表性，可以向國務院或全國人大負責。”

　　2003年底，證監會主席尚福林在中國證監會第六屆股票發行審核委員會成立大會上表示，發行監管體制改革的方向和目標就是要逐步強化市場的約束機制，進一步減少乃至消除行政力量對選擇證券發行人的干預，其中最重要的措施之一是發審委改革。

　　如果王小石的典型個案能促進發審委制度和工作的進一步完善，避免系統性癱瘓，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本報記者 劉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