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湘源

　　最近，香港證監會對上市僅3個月的洪良國際，以違背了《證券及期貨條例》中的數項有關欺詐、欺騙、提供虛假和誤導性信息方面有關規定的罪名勒令停牌。與此同時，還入稟香港高等法院，要求頒令凍結洪良國際及旗下4間全資附屬公司在香港的資產，并向投資者返還其上市時所募集的近10億元資金及相應的利息。日前，香港高等法院已經頒布臨時禁制令，凍結洪良國際去年上市時募得的9.974億港元凈資金。

　　涉嫌造假的洪良國際，不僅被處停牌，而且還要退還上市時所募集的資金，這在一向認為“只要上了市，就不怕退市”的香港，具有“破天荒”的突破性意。

　　A股的上市公司，向來只怕上不了市，不怕退市。但是，如果涉嫌造假就被停牌，而且還要退還上市時所募集的資金，他們還會不害怕嗎？

　　香港原來的退市標準比較籠統，一般情況下都是上市公司自行對號入座，自愿申請退市。近年來，隨著主板和創業板IPO規模的擴大，香港在逐漸修訂完善停牌除牌機制的同時，加強了對股票發行及交易的監管。今年3月份以來，著手對去年總額達2440億港元的IPO中保薦機構是否充分盡職進行調查，并且要求經紀人提供過去18個月內所安排的IPO的詳細記錄，對這些機構進行監管合規審計。據初步調查，對去年73宗IPO中的幾宗提出了疑問。洪良國際為配合上市計劃而夸大收益和盈利的問題，就是這樣浮出了水面。據悉，在對洪良國際作出停牌和凍結資產處理的同時，作為其上市保薦人的臺灣兆豐資本也被香港證監會暫停了保薦人資格。

　　在A股市場，上市公司涉嫌造假，如果在發行股票前被發現，發行和上市全都泡湯，當然也就談不上退市不退市了。如果已經發行而還沒有來得及上市，也好辦，因為《公司法》和《證券法》對此有明文規定。具體說來，就是撤銷發行核準決定，按照發行價并加算銀行同期存款利息返還給證券持有人；保薦人與發行人承擔連帶責任。在這方面，通海高科和立立電子就是一面鏡子，蘇州恒久或許也將步其后塵。但是，如果像江蘇三友那樣上了市，那就除了退市和投資者索賠之外，再也沒有什么了。可笑的是，我們的江蘇三友，昨天依然風風光光地漲了2.4%，收于9.40元。

　　問題是內地資本市場不僅存在該退不退和借殼上市的怪現象，即使退市，無非也是退到三板去繼續交易。至于投資者對已被認定的欺詐上市案例的索賠，由于受到一些莫須有的前置條件和具體法律解釋的限制，真正能夠被法院受理的案件少得可憐。這同美國動輒就可以成立集體訴訟的讓人不敢不害怕有天差地別。因此，在犯罪成本同造假上市所得到的相比可以忽略不計的情況下，欺詐上市者不要說不怕退市，就連上庭受罰也不怕。這就難怪欺詐上市的現象至今屢禁不絕了。

　　不久前，在討論新股發行制度改革的時候，幾位學者教授，不約而同地提到了退市機制與發行制度改革的關系。可惜的是，如果只是像此前瓊民源、紅光、藍田、大慶聯誼等那樣的退市，即使是因東窗事發而退市，又有什么可怕呢？如果造假者連超募了幾億、幾十億甚至上百億也不需還，馬上退市豈不是求之不得的大便宜？

　　十多年來，A股上市公司為什么不怕退市的問題一直困擾著我們。現在看來，香港對洪良國際的處置，不失為解開這個結的一個正解。值得注意的是，幾乎在同一時間，新加坡交易所在宣布將5家連續虧損的公司剔除出上市公司名單時，也要求他們退市時應該把剩余的資金歸還給股東，而不是繼續揮霍這些資產。他們也可以就其他解決方案，比如現金賠償，同股東談判。可見，出來混總是要還的。相比于香港的讓造假者怎么吞下去就怎么吐出來，新加坡更進了一步，混不好也不能不還，除了必要的現金賠償之外，至少要把剩余的資金還給股東。

　　筆者認為，香港地區和新加坡的經驗非常值得A股借鑒。這不但增強退市機制對那些靠弄虛作假到資本市場來混日子的上市公司的威懾力，對于那些以為上市圈錢就是“不撈白不撈”的人們也是一個很好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