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金融：2004年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動調查報告

　　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動調查課題組

　　近年來，隨著我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和對外開放程度的提高，人民幣作為交易媒介、儲藏手段和支付手段，在我國周邊接壤國家和港澳地區的使用越來越廣泛，國際化進程逐步加快。為此，我們對人民幣現金在港澳地區和周邊接壤國家跨境流動的情況進行了一次調查。這些周邊接壤國家分別為朝鮮、越南、緬甸、老撾、印度、尼泊爾、錫金、不丹、哈薩克斯 坦、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阿富汗、烏茲別克斯坦、巴基斯坦、蒙古和俄羅斯。

　　調查結果表明，2004年末，人民幣現金在周邊接壤國家和港澳地區的滯留量約為216億元，全年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出入的總流量為7713億元，凈流出量為99億元，人民幣現金的跨境流動已成一定規模。

　　人民幣現金在周邊國家和港澳地區跨境流動的規模

　　(一)2004年末人民幣現金在周邊國家和港澳地區的滯留量約為216億元

　　調查表明，2004年末，人民幣現金在周邊接壤國家和港澳地區的滯留量約為216億元，比2001年調查的滯留量多34億元，占當年我國現金流通量21468億元的1%。

　　2004年末，人民幣現金滯留于越南的數量最大，達到64億元，占境外人民幣現金總滯留量的30%左右(見圖1)；其次為港澳地區和緬甸，人民幣現金滯留量均在50億元左右，分別占境外人民幣現金總滯留量的23%左右。

　　(二)2004年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出入總量約為7713億元

　　2004年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出入總量約為7713億元，其中流出約為3906億元，從境外回流的數量約為3807億元。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動總體表現為凈流出，凈流出數量約為99億元，約為2001年的2.1倍，占當年現金累計凈投放的5.8%。港澳地區是人民幣現金流量最大的地區，2004年人民幣現金流出到港澳地區的數量約為3798億元，回流到內地的約3724億元，流出入總量約為7522億元，占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出入總量的97.5%。

　　(三)人民幣在周邊國家和港澳地區的民間兌換率

　　人民幣在部分周邊國家的部分地區接近可自由兌換，主要是通過“地攤銀行”、對方國家的金融機構、貨幣兌換點、商店等進行兌換，兌換匯率主要是以對美元的交叉匯率為基礎，同時，受邊貿形勢、“地攤銀行”的影響，近年來人民幣與對方貨幣的兌換率幾乎全部都呈上升走勢(見表1)，人民幣在周邊國家和港澳地區呈現強勢貨幣的特征。

　　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動的特點和原因

　　目前持有人民幣現金的周邊國家和地區大體可分為三類：港澳地區、邊貿關系密切的國家以及市場供應短缺的國家。

　　(一)港澳地區

　　在港澳地區，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動主要用于旅游、消費、留學等，以及往返于兩地資本市場之間。港澳地區的人民幣現金流動呈現出以下特點：

　　從流量上看，港澳地區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動表現出大進大出的特點。港澳地區與內地在貨物、資金、勞務、人員等各方面頻繁往來，經濟、金融日益融合，港澳地區對人民幣現金的需求一直比較旺盛。特別是2004年開放內地32個城市居民到香港個人自由行和港澳地區開辦人民幣業務后，兩地之間人員及經貿往來活動日益頻繁。這些金融開放措施和外匯管理體制的變革都為人民幣境外流通創造了制度條件，促進了人民幣現金在港澳地區和內地之間的流動。

　　從滯留量看，2004年港澳地區人民幣現金滯留量比2001年下降了約32億元。相對流量而言，真正沉淀于港澳的人民幣現金滯留量不大，尤其在近年來港澳地區開放人民幣業務后，逐步將沉淀于民間的人民幣現金納入銀行體系，有利于人民幣現金的有序回流。截至2004年12月末，港澳地區人民幣存款余額122億元，增長非常快。通過港澳地區金融機構開展人民幣業務的制度安排，全年通過金融機構回流人民幣現金23億元。正是通過這種制度安排，造成與2001年相比，人民幣現金在港澳地區的滯留量有所下降。

　　投機獲利因素也是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出入港澳地區的原因之一。近年來，由于中國經濟持續增長，市場上一直存在著較強的人民幣升值預期，在周邊地區尤其是香港地區，對通過持有人民幣獲得升值收益的需求有所增加，投機因素也是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動的原因之一。

　　(二)與我國邊境貿易發達的國家：越南、俄羅斯、蒙古

　　隨著我國經濟的發展和邊境貿易政策的推出，邊境地區的邊境貿易發展較快。越南、俄羅斯、蒙古都是各種重要資源比較豐富的國家，這是帶動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動的主要原因之一。尤其近幾年來，我國與周邊接壤國家的邊境貿易快速增長。調查結果顯示，2004年黑龍江省與俄羅斯的進出口總額299億元，同比增加29%；廣西壯族自治區與越南進出口總額14億元，同比增長13%，其中邊境貿易均占據了較大份額。雙邊貿易的發展為人民幣現金在邊貿結算中使用和流通提供了實物載體。2004年人民幣現金滯留于俄羅斯、蒙古和越南的數量分別比2001年增加302%、216%和46%。

　　近年來，我國一直重視邊境貿易的發展，不斷推出鼓勵邊境貿易的優惠政策，并從制度上提供各種便利，目前已經與多個接壤國家簽訂了邊境貿易利用雙邊貨幣結算的協議。與我國進行邊境貿易的周邊接壤國家也相繼出臺推動邊境貿易發展的政策。以蒙古為例，蒙古將在中蒙邊境設立經濟開發區，并采取免征經營所得稅等具體措施促進中國與該國的經貿合作。

　　此外，由于近年來人民幣幣值保持穩定，匯率風險小，人民幣結算在中蒙、中越邊境貿易中的比重不斷擴大，有的地區甚至超過90%。在蒙古境內大約有50%流通的是人民幣，與我國接壤的蒙古邊境地區甚至達到80%～90%。越南的情況也與此類似。

　　(三)貨幣大幅貶值、市場供應短缺的國家：緬甸、朝鮮、老撾

　　近年來緬甸、朝鮮和老撾國內供應短缺，通貨膨脹日趨嚴重，本幣持續大幅貶值。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統計，2001年以來這三個國家每年的通貨膨脹率均在100%以上。我國經濟快速穩定發展，人民幣匯率保持穩定。緬甸、朝鮮和老撾國內物價漲幅巨大，貨幣貶值預期強烈。在這些國家，人民幣基本處于準硬通貨地位，持有人民幣的動機一般為保值和儲藏。以朝鮮為例，人民幣在朝鮮享有“第二美元”之稱，可自由流通轉讓，購買商品十分方便，人民幣與朝幣之間的兌換也十分方便。朝鮮居民近期還表現出不斷增強的持有人民幣現金傾向，許多人都愿意把貯藏人民幣現金作為保值增值手段。

　　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動的影響及政策建議

　　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動對我國經濟金融有以下正面影響：

　　第一，人民幣現金流出境外是我國綜合國力持續提高的象征，是我國經濟健康穩定發展的象征。人民幣現金在部分周邊國家的部分地區和港澳地區的流通及接近可自由兌換，標志著我國經濟運行良好，對外開放程度提高，國內政局穩定，我國的國家信用度不斷加強。

　　第二，伴隨邊境貿易和旅游等實體經濟發生的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動，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雙邊交往中結算手段的不足，有利于推動和擴大雙邊經貿往來，加快邊境少數民族地區經濟發展，促進民族團結和邊境穩定。

　　第三，長遠地看，人民幣現金的廣泛流通和使用，有利于推動我國倡導的東亞經濟圈建設。

　　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動對我國也有一定的負面影響。一是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動會伴隨著一些非法活動，部分資本項目下的跨境交易是通過地下錢莊、地下匯兌實現的，走私、賭博、販毒等也是導致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動的一個渠道；二是如果在境外流通和沉淀的人民幣現金集中回流，將可能對邊境地區經濟造成沖擊；三是境外人民幣兌換可能對境內人民幣匯率產生不利影響。據調查，香港地區在確定人民幣匯價時，主要受當地人民幣供求關系和市場預期的影響，與內地人民幣匯率形成存在一定差異。

　　總的來看，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動對我國利大于弊。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指出，在有效防范風險前提下，有選擇、分步驟放寬對跨境資本交易活動的限制，逐步實現資本項目可兌換。在資本項目可兌換的目標下，結合資本項目可兌換的進程，采取有效措施推進人民幣的國際化進程。人民幣國際化的步驟是：首先是在周邊國家和地區，其次是在華人比較多、華人經濟比較發達的國家，最后是創造條件在西方發達市場經濟國家實現人民幣的國際化。具體講，創造條件使人民幣在周邊接壤國家和地區實現國際化，包括簽署雙邊支付結算協議，對邊境貿易在稅收等方面采取某些優惠措施，與更多國家開通人民幣銀聯卡受理業務，進一步推動銀聯標識走出國門等。

　　同時，我們也應采取適當措施，防范和減少人民幣跨境流動對我國經濟可能產生的負面影響。未來應穩步促進人民幣現金在周邊接壤國家和港澳地區的流動，與更多的周邊國家建立利用雙邊貨幣進行邊境貿易結算的機制，監測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動對我國的國際收支和國際投資頭寸的影響，促進人民幣現金有序地跨境流動。

　　課題組成員：蔣萬進 阮健弘 張文紅 王立元

　　(責任編輯 趙雪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