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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大股東果真一清二白?
自2007年8月以來,公司三度尋求重組三度落敗,公司股價以此為節點演繹了一波過山車行情,而在重組夢最終落空之后,中國證券報記者接到舉報材料稱,公司第二大股東吉林省明日實業有限公司(簡稱明日實業)利用公司重組失敗伺機減持、從中漁利。
2007年9月13日,公司第一次重組方案醞釀出爐,公司大股東吉林金泉擬向山東龍口礦業集團出售公司20.83%股權,后者將對公司重組。但2007年11月16日,公司公告稱,吉林金泉已經與該公司解除股權轉讓協議,同時披露了公司的第二次重組方案,吉林制藥擬于深圳富通地產集團洽談重組事宜。然而,第二次重組更“短命”,于一個月之后的12月28日被公司宣布取消。
兩次重組失敗之后,公司股價大跌。2008年7月16日,在鉀肥概念連創股價暴漲奇跡時,公司也夢想“烏鴉變鳳凰”,找到新的重組方——青海濱地鉀肥,而這次“趕時髦”重組也最波折,原因是擬注入的鉀礦資產從一開始就遭到各界質疑。
中國證券報記者注意到,2008年7月28日正是公司791.22萬股限售股解禁期。在此之前,知情人士向中國證券報記者透露,公司二股東明日實業的減持動作已經悄然展開。公告顯示,2008年3月15日至2008年10月30日,明日實業通過集中競價交易方式減持了188.32萬股,占總股本的1.19%。
隨著質疑聲音的加大,明日實業的減持力度也越來越大,截至2008年11月17日,明日實業累計出售吉林制藥無限售條件股份7912181股,減持比例達到5%,出盡了手中所持的第一批解禁股。而十天后,公司便披露了此次重組再次終止的消息。
媒體質疑明日實業借機“出逃”,吉林制藥很快澄清稱,吉林制藥與明日實業不是一致行動人。但中國證券報記者接到的舉報材料稱,明日實業的法定代表人陳志杰曾同時在明日實業和吉林制藥任職,張守斌實際控制了明日實業。
中國證券報記者在吉林省工商局調查發現,明日實業的股東經歷了一次“徹底變更”。2006年8月7日,明日實業的法定代表人從最初的采林變更為柴興國,同時選舉陳志杰為公司監事。同年9月18日,明日實業的另兩名股東同時變更,原股東吉林省步步高娛樂有限公司變更為陳志杰,原股東王文洲變更為王東輝,其中,陳志杰以2600萬元的出資額持股52%。
中國證券報記者在四川省高級人民法院2005年9月12日對吉林制藥商標侵權糾紛一案做出的判決書上發現,柴興國當時曾任吉林制藥的法律顧問。而吉林制藥不少員工都向中國證券報記者證實,明日實業現任法定代表人陳志杰曾是公司大股東吉林金泉的供應部部長,并曾任吉林制藥采購部經理。
舉報材料稱,張守斌早在接手吉林制藥的同時,從吉林制藥前股東恒河集團手中接手了明日實業,并對明日實業擁有實際控制權。但中國證券報記者在采訪恒河集團負責該交易的核心人士時,該人士三緘其口,致使該交易細節未能浮出水面。
上市公司藥品文號接連被轉
——究竟是制藥還是玩股票?
2003年6月25日,吉林金泉以4615萬元向恒河集團購買吉林制藥21.12%股份,以1885萬元向明日實業購買其持有的吉林制藥的8.63%股權。吉林制藥原職工張憲國告訴中國證券報記者,自吉林制藥易主以來,原本滿負荷生產的車間開始陸續停產,公司更像是個資本運作平臺,藥品生產主業一日不如一日。
曾任吉林制藥副總經理的一位人士透露,公司2004年出現經營性虧損約500萬元,但卻在年報中謊稱盈利1500萬元。舉報人反映,公司從2006年以來,除了有一個車間還維持運轉外,公司已經基本處于停產狀態。
與此同時,吉林制藥的不少藥品文號在不斷被轉走:2005年8月1日,吉林制藥“蟻黃通絡膠囊”的藥品批準文號“國藥準字B20020779”被注銷,就在同一天,這一產品忽然被批準到大連金泉寶山生物工程制藥有限公司,批準文號是“國藥準字B20050054”。而在2004年11月11日,吉林制藥“參蛾溫腎口服液”的藥品批準文號“國藥準字B20020593”以同樣的方式突然注銷,同日又被批準到大連金泉,批準文號是 “國藥準字B20040010”。而大連金泉的董事長也是張守斌。
此外,公司的重點產品參芪片是中藥保護品種,吉林制藥2008年中報中,該產品收入占公司主營業務收入的10%以上,據了解,該產品的保護期到2009年1月1日結束,而吉林制藥拒絕再支付保護費。據吉林制藥一名職工介紹,參芪片的第一道生產工序已于2008年年初轉到了金泉醫藥。
中國證券報記者發現,三次重組都緊追當時的行業熱點,先是礦業公司、再是房地產公司、再是鉀肥資產炒作,公司“傍大款”的意圖顯著,但藥品生產主業卻鮮見長進。公司副總經理馬旭東曾表示,張守斌入主吉林制藥后,由于涉及大量歷史債務需要償還,公司資金鏈就一直非常緊張,所以才一再尋找重組機會。
可見,吉林金泉入主吉林制藥后,對資本運作的興趣要遠大于其收購吉林制藥時所稱的“發揮藥業開發優勢,加大對上市公司投資力度”。
記者手記
質疑終有破解時
□本報記者 邢佰英
二股東疑借重組減持套現、子公司轉讓曝出“貓膩”、公司職工聯名舉報公司董事長侵吞上市公司資產……記者此行調查吉林制藥,帶著太多的疑問,但在公司被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時,公司管理層面對媒體“堅決”選擇回避。
而此次調查,也讓記者揭開了吉林制藥頭上的神秘面紗。
打車去往吉林制藥公司的路上,記者意外發現,出租車師傅竟曾是吉林制藥的員工,2005年從吉林制藥下崗,從當年人人羨慕的吉林制藥職工變成的哥。聽說記者是去調查吉林制藥,這位師傅說起自己當年與吉林制藥的一段糾結。
2005年,公司的生產線大批停產,工人沒有活干,便與公司產生沖突,公司對全員職工強行買斷工齡。當時,每位普通職工以每年725元的買斷價格與吉林制藥在名義上結束了勞務關系。對于還想繼續在吉林制藥上班的職工,吉林制藥表示,前提是每人要繳納8000元的抵押金。這位的哥就是當年拒繳8000元的“硬骨頭”職工之一。
在吉林制藥的大門前,記者發現臨街的南大門竟被從里面封死,外面涂了一層白色涂料,而在遠離路口的東側開了個小門。面對記者的好奇,吉林制藥一名職工解釋說,關于封大門的說法有兩種:一是吉林制藥董事長張守斌因風水問題換了大門;一是當年大批辭退職工時引起職工的抗議,屢次圍門,因此將臨街的大門封死。
經過如此折騰,原本擁有2000多名職工的吉林制藥如今只剩下400多名職工。吉林制藥的實力也是一落千丈。
公司一位負責銷售的職工告訴記者,目前,工廠里只有一個制劑車間還在勉強運轉,其他車間基本處于停工狀態,公司的幾大拳頭產品中,退熱冰停產將近半年了,阿司匹林車間時停時開,參芪片連從廠里發貨都有困難。
事實上,公司如今的情況遠比想象的糟糕。有職工擔憂,公司未來的藥品生產很難再恢復以往了。原因是,經歷了長時間停產后的生產設備受損嚴重,不少管道都已經被腐蝕,再動工生產需要大修;目前工廠的生產設備因搬遷被轉移到公司在郊區的一處庫房,吉林的寒冬使這些設備凍壞生銹風險大增。
一位老職工則擔憂起生計,如果公司真的搬遷,公司也將在新廠址處招聘新的員工,吉林制藥的老員工說不定都要下崗了。如此一來,工廠目前生產氣氛淡薄,人心渙散的景象也不難理解了。
而這些情況,是投資者在公司的財務報表上難以搜尋到的。目前,記者難以看到這家公司試圖振興主業的想法,而公司的未來,又將以怎樣的方式繼續,一臉愁容的公司職工或許很難讓人重拾信心。
不過,吉林制藥一位職工告訴記者,吉林制藥位于吉林市中心位置的地皮正準備賣出,預計廠址搬遷的消息在春節后將會發布公告,而公司的新廠址目前還沒有批下來。
吉林制藥的門衛稱,公司正在搬遷,但新廠址有多種傳言,究竟是搬到哪里至今還沒有確定。一位職工告訴記者,這塊地皮將以約1.3億元的價格賣給一家房地產開發商,但這筆出售資金基本都用于償還吉林制藥在銀行的負債。
自從吉林制藥第三次重組擬注入濱地鉀肥資產時,便遭到輿論的頗多質疑,而重組最終告敗后,公司職工聯名舉報吉林制藥董事長張守斌涉嫌內幕交易,媒體質疑也接踵而至,而此期間,吉林制藥董事長張守斌一直未出面回應。
1月15日,記者得到線報,得知張守斌上午在公司召開中層管理會議,便決定去公司采訪。而吉林制藥的門衛得知記者想采訪張守斌時,稱張守斌幾天前就出差了,至今沒回公司。記者通過多種方式聯系吉林制藥的其他管理層人士,均被告知不在公司,吉林制藥高層無一例外選擇回避媒體。
值得欣慰的是,記者最新獲悉,吉林省證監局已于2009年1月21日正式受理了舉報人關于吉林制藥董事長張守斌涉嫌違規信息披露及內幕交易的材料。
這意味著,上市公司監管部門已經對吉林制藥事件給予了充分重視。一直停留在投資者和媒體口中、遲遲難以求解的質疑也將逐一獲得查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