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晨

　　不管你是不是美股投資者，市場都在經歷著道瓊斯指數最輝煌的時期——在過去兩個星期內，在美聯儲維持極低利率的時代里、源源不斷的現金和投資者渴望高收益的風險偏好回歸中，覆蓋全美最重要的30家大公司的道指不斷刷新著歷史新高。是繁榮再創還是泡沫初現，不能忘卻的歷史也許可以透露一些玄機。

　　悲情1929：

　　道指兩天蒸發33%

　　那一年的10月份，無疑是20世紀股票市場最令人記憶深刻的股災，而在此之前，美國正經歷著空前絕后的“咆哮二十年代”（Roaring Twenties），投資者對美國經濟和股市盲目樂觀，濃烈的投機氛圍中，市場單邊看漲股市，道瓊斯工業指數在股災爆發前的數年中，連續上漲翻5倍，并在1929年9月登頂當時的最高381點。

　　表面繁榮不過曇花一現，1929年10月21日，災難的開始，紐交所開盤遭大筆拋售，交易量顯示賣盤當日600多萬股；悲觀情緒開始發酵，10月24日成為了美國股市歷史上的“黑色星期四”，早盤開始不久，隨著股指交易量異常放大，股價如狂風中飄零的枯葉般直落千丈，多家大型銀行總裁試圖聯合救市；

　　10月28日，沒有白宮官員出面講話，也沒有業界投資大鱷出頭救市，在投資者競相壓價拋盤的推送下，股市陷入瘋狂，當天道指狂瀉38.33點，日跌幅13%；

　　10月29日，最黑暗的一個交易日，已經脆弱不堪的市場在劈頭蓋臉的賣單風暴中徹底垮掉，道指慘烈暴跌22%，有傳聞稱一個小時內，10多名活躍在市場上的投機者相繼自殺身亡，也有人說“數以千計”的投資者跳樓自殺，歐文·費雪（Irving Fisher）、凱恩斯等多名經濟學家在這場股災中破產，這場令華爾街談之色變的股災，也把美國經濟帶入了之后長達10年的大蕭條。

　　有學者指出，這場股災的發生緣于股票市場天生的投機特質被過度放大，綁架了商業銀行的存款，導致存款風險積聚，金融業泡沫破裂加速了股票市場的崩潰。耶魯大學金融學教授陳志武[微博]曾經簡單估算也指出了這場因為“過度投機”帶來的“指數虛榮”，根本就大幅超過了公司增長的合理區間——“道指從1921年的75點到1929年頂峰時的370點，平均年增長率高達33%，假設1921年是合理水平而且這些年的利率水平基本不變，如果370點在1929年也是合理水平，那么被道指涵蓋的上市公司利潤增長幅度應該為每年33%，而且是長達10年的高速增長，這種情況在人類歷史上還極少出現。”

　　1987年“黑色星期一”：

　　道指高位跳水23%

　　如果說上世紀20年代的股市崩潰是因為預期財富增長遠遠超過了實際經濟能支持的速度，投資者參與股市炒作的亢奮進入了非理性狀態，而監管機構又未能及時糾錯和控制泡沫的迅速膨脹，那么上世紀30年代“大蕭條”（Great Recession）時期，道指為主的美國股市從1929年引發的大崩盤中市值蒸發九成，直到二戰后的美國經濟進入發展黃金期，道指才在近半個世紀中實現緩慢修復……

　　歷史數據顯示，1956年3月12日，道指首次超越了500點；1972年11月14日當天，道指再次站上了1000點，以1003.16點收盤。

　　實現“破千點”的階段性見頂之后，道指一度處于波動狀態，此后隨著以美元為中心的布雷頓森林體系瓦解，石油危機爆發導致美國通脹嚴重，加上“水門事件”曝光，經濟和政治雙重危機打擊，道指在1974年底曾暴跌至577點，但上世紀80年代的到來，在白宮對股票投資的減稅刺激下，道指又昂首闊步復蘇，在1987年的1月8日，道指成功上漲到2000點位。

　　換個說法，在整個80年代的10年期間，道瓊斯工業指數完成了翻漲三倍的驍勇戰績，從1979年12月28日的838點，截至1990年1月初已經漲至2773點，股票金融交易飛速發展令人詫異，源源不斷的大量國際游資和私人資本進入股市，追求短期利潤的投機氛圍再次回歸華爾街，交易所內再次人頭攢動，日交易量節節攀升，股市展現出欣欣向榮的繁華，仿佛已經徹底淡忘了60年前的崩盤悲劇。

　　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進入1987年下半年，貿易赤字和財政赤字不斷上升進一步困擾著美國經濟，凈債務高筑使美元不斷下跌，華爾街情緒出現不安的騷動，股指在巨大波動中呈現“風雨欲來”的焦躁。

　　在10月中旬的兩個星期中，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累計下跌近400點，直至當年的10月19日，無法支撐的股市終于爆發了歷史上的一次大崩盤，當天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高位跳水，暴跌508點，日跌幅達到22.6%，人稱“黑色星期一”。和1929年股災不同，1987年的大崩盤，其破壞力已經足以引發全球多個主要股票市場的連鎖恐慌暴跌，香港股市甚至為此停市四天。

　　亞洲的“破壞力”

　　粉碎上世紀90年代

　　道指繁華

　　上世紀90年代的美國經濟開始和股市進入較為良性互動的階段，宏觀經濟持續向好，引領股市進入了正面爆發期。道指在一定階段內保持平穩漲勢，吸引了越來越多的私人可支配收入直接或間接進入證券市場投資，高收益又進一步刺激投資熱情，致使私人投資不斷上升，儲蓄率出現下降。

　　從1991年至1997年初，道指成功突破了數個整千點位置，在1997年的7月16日以8038.89點收盤，首次登上8000點。

　　華爾街本來可以維持這樣的風平浪靜，但1997年源自泰國的亞洲金融風暴深化，“大鱷”喬治·索羅斯等國際炒家從泰國、菲律賓、馬來西亞轉戰亞洲國際金融中心香港，猛烈攻擊其匯率制度，10月27日當天香港恒指暴跌超過6%，引發全球主要市場集體噩夢，美國道瓊斯工業指數出現恐慌下跌，盤中兩度停止交易并提前收市，日跌幅達到7.2%，并創下歷史上日跌點數最大的紀錄。

　　亞洲金融危機的破壞力超過市場預期，不僅引發新興市場多國貨幣大幅貶值，國內經濟大幅衰退，1998年的美股市場更是波動震蕩加劇，1998年8月31日，道指暴跌512.61點，跌破8000點，兩個月后美聯儲繼2007年9月首次降息后再次下調主要貸款利率，帶領加拿大、瑞典、瑞士、歐洲央行等多個主要發達經濟體央行聯手進入深度降息通道，這是希望能給當時的經濟和股市注入信心。

　　1999年3月，道指成功突破10000點。

　　恐怖襲擊和金融危機

　　流動性泡沫下的跌宕

　　進入21世紀的美國股市，關鍵詞是黑天鵝事件。2001年，發生在距離華爾街不遠的“世貿中心‘9·11’恐怖襲擊”，給這個聚集全球資本的最發達市場，蒙上了厚重的陰霾。

　　受到嚴重影響的紐交所，直到襲擊發生后的第一個星期一才重新開市，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當天暴跌14.3%，跌破萬點，最終以8920點收盤，投資者不計成本地拋售旅游、保險、航空、能源和金融股。

　　此后全球汽油價格大幅上漲，加深了全球經濟的蕭條，在長達1年的時間里，道指雖有反彈但并未走出持續上揚的良性通道。但在科技互聯網引發革命浪潮的對沖下，美股整體市場很快從恐怖襲擊的“黑天鵝事件”中走出來，再次獲得上漲動力，其間聚集了蘋果、谷歌[微博]等概念型上市公司的納斯達克[微博]綜合指數，帶領著道瓊斯工業指數、標普500等主要美股基準盤指扶搖直上，由此孕育著新一輪的泡沫成長和隨之而來的破滅。

　　2007年10月，道指創紀錄地突破14000點，以14164.53點收盤，成就了當時有史以來的最高。只不過，僅3個月后，隨著2008年金融危機的深度爆發，道指再次暴跌幾近腰斬，2008年11月20日，道指報收7552點。

　　投資者和監管機構方才警覺，由于發動對伊拉克和阿富汗等地區的反恐戰爭導致財政支出、舉債劇增，美聯儲在過去幾年中的低利率貨幣政策，并沒有實現刺激經濟再發展的目標，相反對諸多商業管制，尤其是金融市場的監管放松，使泛濫超發的美元流動性進入了金融業主導的華爾街，房地產次級債市場和房價炒作氛圍高漲更是推動了金融機構過度開發衍生品賺取利益。

　　隨著此后房價泡沫破裂，不良資產劇增形成次貸風暴，以雷曼兄弟破產倒閉宣告了一場由華爾街蔓延至全球的金融海嘯到來，通用汽車、花旗銀行等多家大公司面臨倒閉困境，彼時，以大藍籌公司為主的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和美國經濟一度并列站在了命懸一線的懸崖邊，但此時的證券市場在較為健全的監管格局和非常高的市場化程度中，再也

　　不會重現類似上世紀80年代或更早20年代股災發生時的毀滅性打擊。

　　制圖/鄭勤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