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穎一：2004年宏觀調控經歷了有驚無險

    2005年1月18日，《財經》年會：世界·中國2005在北京舉辦。本次年會主辦方為《財經》雜志，年會主題為預測與戰略。以下為加大伯克利分校經濟學教授錢穎一在議題四：2005年中國宏觀經濟及政策展望上發表觀點：

　　錢穎一：在最后一個發言的好處就是可以呼應或者評論前面幾位的發言。謝平講到經濟預測，我不談經濟預測，原因很簡單，第一我不在政府部門工作，所以我沒有任務談經濟

發展的預測。第二，我也不在商業機構，所以也沒有那么多錢研究這個問題。我就想利用七分鐘的時間，從國際比較的視角就當前宏觀經濟中經常聽到的兩個問題做一個簡短的評論。

　　一、宏觀經濟短期波動的所謂

　　今天上午吳敬璉教授已經做了很多的解釋和深入的分析，我心說的是這樣一件事，2004年我們宏觀調控經歷了有驚無險，結果是這樣的，但我們大家一致認為這個調控是很艱辛的。從地方政府和企業的角度很艱難，從中央政府角度也做的很辛苦，這就導致一個月前中國政府提出要加強和改善宏觀調控，特別指出要減少行政手段，多用經濟手段和法律手段。一方面我對提出減少行政手段表示很支持，另一方面我也感到對提出運用法律手段感到不是很理解，至少在我自己研究經濟過程中，以及其他的國家的經驗教訓中，我們沒有聽到過宏觀調控要用法律手段。

　　我自己寫過不少文章，負責主張建設法制社會，但并沒有在宏觀調控問題上。但我想動機了好的，這就促使我想這里面可能有深層次的問題，什么深層次問題呢？經濟轉軌26年了，在現代經濟中我們還沒有完全區分清楚宏觀經濟和微觀經濟，政府的宏觀調控職責與政府的市場監管職責，我覺得這是本質的問題。說到這里講一個真實的故事，去年5月底，當代最著名的宏觀經濟學家諾貝爾獎獲得者羅伯特.路卡斯到中國訪問，正好是中國宏觀調控政策出臺的密集時期(去年5月底)，他就說了一句話，“說我到中國正直你們講宏觀調控，我聽你們講那么多的措施，沒有一樣是宏觀措施，都是微觀措施”。

　　在現代經濟中通常我們都認為宏觀經濟指的是宏觀的變量，也就是總量，包括利率、貨幣、稅收、

　　這適合當時的計劃經濟，但在市場經濟不是這樣劃分的。在成熟的市場經濟中，我們知道中央的作用，中央財政的作用，我們國家雖然有很大的起步，但顯然還沒有完成。像原來的綜合部門計委變成發改委，這直接關系到宏觀經濟的穩定。發改委究竟是宏觀調控部門還是市場監管部門，是發展規劃部門還是協調改革部門？你可以看到是不同的政府職責，這是值得我們研究和討論的問題。在這方面我們改革還遠遠沒有到位，特別是跟其他的一些東歐國家比，我們在政府的職責轉變，這里指不僅僅是政府和企業的關系，也是指政府對整個經濟起支持的作用方面，比如區分宏觀調控與市場監管方面，這個職能轉變還遠遠沒有完成。

　　二、關于經濟發展、增長速度或者GDP增長的問題。

　　我們知道中國的增長在世界上受到非常大的尊重，大家對中國非常的重視，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是中國過去20年非常高速的增長。近年來，我們聽到一些不同的聲音(對經濟增長問題提出了看法)，有些看法像吳敬璉教授今天上午講到的，希望通過這個告誡我們進一步加強改革、提高效率，在給定的資源下創建更多的財富。這本身并不是反對經濟增長應該更快，是希望通過效率有一個持續高速的增長。另外剛才講到數量和質量的時候，我一個反映如果價格是正確的話，質量是可以反映成數量的，任何一個高質量的電腦比任何一個低質量的電腦價值要高。

　　我舉幾個例子說明，研究發現我們是發展中國家，世界上很多發展中國家減少貧困是達到公平非常重要的目標，后來人們發現有各種各樣的手段減少貧困，有政府撥款方式、政府移民方式等等，后來經驗發現，幾十個國家的數據，發現經濟增長在相當長的時間的數據里面發現，經濟增長是減少貧困有限的方式。有些國家經濟增長倒退或者不快的話，貧困減少相當慢，如果經濟增長快的話，貧困減少相當快。我們經常關注地區差別，沿海和內地的差別，恰恰是2004年我們看到了因為中國的強勁的經濟增長，導致了對原材料需求的上升，這個需求的上升導致了價格的上升，導致了中西部地區收益相對于沿海要高得多。

　　這些例子都說明，經濟增長本身是對發展中國家，特別像中國這樣的國家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實上大家經常說印度要超過中國，至少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年增長率超過中國，它要超過中國必須是在增長上超過中國，他現在的水平是中國的二分之一和三分之二的情況上。我很認同鄧小平提的“發展是硬道理”，它不僅僅是對一個經濟增長的問題，同時對很多其他的問題也會有相關的作用。我就講到這里。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