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諾貝爾文學獎開獎之時,也就是中國文壇開檢討會的時候。批評之聲不少,自我批評的聲音卻很少聽到。我們的作家,為什么就不能學一下巴金,做一個誠實的人、反省作家呢?作品數量不少,上乘的佳作相當罕見。造成這種數量超產、質量“欠產”的怪現狀,源于作家有三件“外套”,遲遲不肯主動脫掉。
第一件“外套”:思想的套子。作家創作小說,靠的是天馬行空的自然想象,本該文
無定法,按照形象思維的邏輯寫下去。然而,有些作家,在創作之前,總想事先給醞釀中的作品定個思想的基調。平心而論,“主題先行”,不是哪個作家的錯。可是,“主題先行”的窠臼,今天雖然已經不再明著盛行,但在創作過程中,自我策劃的影子還揮之不去。有了這件“思想的套子”,作品中人工雕琢的痕跡焉能不明顯?文學別是一家,何必距離世俗太近?
第二件“外套”:城市的套子。古代,學而優則仕;如今,寫而優則“市”———住進城市里,當專業作家。雖然現在的作家也到基層采風,可是,有多少作家把家搬到農村,搬到工廠里,搬到大自然中?留戀大都市,故步自封在書齋里,是當代作家的集體“居家病”。走不出生活的大舞臺,心理距離和現實生活太遠,導致了作品的深層寓意太少,反映不出時代的真正特征。這是作家懶得走動造成的必然結果。
第三件“外套”:名利的套子。時下的不少作家,名利心也相當嚴重。寫出了作品,想著法兒拍電視劇賺錢;作家有點名氣了,想著法兒到文聯弄個一官半職當當。聽聞有個女作家,鬧著要離開居住的城市。后來,該市為留住她,不得不給她安了個文聯副主席的位子。由此這個小說家才不提調走的事。適度的、合理的名利心不是不能講,但對作家而言,名利心無疑是潛心創作的大敵。這本身是個價值取向問題。權衡不好,得不償失的還是自己。
巴老的《隨想錄》是一盞精神明燈,照亮了無數的中國人。巴老之偉大處就在于他沒有將自己裝在套子里,戴著過多的“外罩”寫作。所以,巴老在世時,不管他年齡多高,給人的印象始終是位充滿正義感和睿智的老人。而我們當代的作家們,何時能不再當“裝在套子里的人”?
《市場報》 (2005年10月28日 第十二版)
作者:劉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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