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比煙花還寂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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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5年09月13日 12:32 金羊網-民營經濟報 | |||||||||
今年9月是才女張愛玲去世十周年,這個月會讓全世界的張迷傷心。 人文/朱兵 人生有飛揚,我亦飛揚不起來;人生有熱鬧,我亦熱鬧不起來。
獨立水邊,自憐著的張愛玲,正是用她的冷靜、落寞,以及絕望敲擊著我們的心靈,在飛揚與熱鬧里與她一樣影子似的沉淪下去。 一只香爐,你把它孤伶伶地放在角落里,天長日久,它生了銹,起了斑,金玉的外殼也有了霉綠的跡子,但金玉的本質仍始終如一。張愛玲就是這么個香爐,這么個女人。全世界都在說張愛玲,就像地球人都在往西藏跑一樣,反而讓我卻步,總有見面不如聞名的疑慮。轟轟烈烈燒去了的蒼涼,再拿起來就有了姿態,有了溫度。幾乎是很平常地去看她的書,也就這樣中了她的毒。 張愛玲從小被視為天才,三歲能背唐詩,七歲寫了第一篇小說。然而紅顏女子多磨難,她也無法逃脫。在她中學畢業的那年,因不堪忍受她父母的打罵,永遠地逃離了家,而后與 胡蘭成的戀愛,賴雅的結婚,都沒有終點。她似乎早就預知:我可以逃離一切,但逃不出這生命的蒼涼。橫空出世的張愛玲,被喻為上世紀40年代淪陷區廢墟上綻開的罌粟花。張愛玲是20世紀中國文學中一個復雜的存在,是一個多面立體的人物。通過張愛玲,或許能夠懂得很多事情,特別是在一個人真正感受到虛無彌漫在心中,無為的痛苦咬嚙著心口的創傷的時候。 年輕的張愛玲,從小向往“梳愛司頭,穿高跟鞋”。我在月光中靜靜地站立,微瞇起雙眼,眼前的月亮是沒有時間性的。仿佛,只要一不留心就能夠看見了她———明黃的寬袍大袖,云朵盤頭;黑色綢底上裝嵌著桃紅的邊,青灰長裙,淡黃玳瑁眼鏡;如意鑲邊的寶藍配著蘋果綠色的繡花襖褲……這就是張愛玲。一個純粹的女子,奇裝眩人,才氣放恣,也跋扈地自戀。 戰爭年代,情感仿佛格外是個奢侈的話題。逃難,輾轉,動蕩流離,這個時候個人主義是無處容身的,更別提那不能填飽肚子的文字,那身外之外的情感。可是她不,她依舊是一個人,一個人走到哪里說到哪里,熱鬧,爛漫,繁華,她一個人就是一臺戲,只是戲子無情,怎樣都讓人感覺不到溫度。她把它埋起來了,埋進那個與童年與青春與真情一同荒蕪的年月。她把頭低下去,低到塵埃里,開出花來,帶著看破俗世的恨。 仔細想來,或許世界在每個人眼里都不是那么講理,一片混沌,而她只帶著那一股韌性,無奈,當然還有愛,花枝招展無所顧忌地走下去。“真是瘋了啊,每一腳踏在地上,都是一個響亮的吻”。多么明亮的生的喜悅,被父親鎖了半年之后逃出來,世界在她眼里,殘酷鮮活得可愛。再往后看,竟是越看越驚心,我想這或許是她小說里人物大抵都有些變質的原因所在。我想自娛自憐自愛的人更能懂張愛玲一些,人生有飛揚,我亦飛揚不起來;人生有熱鬧,我亦熱鬧不起來。獨立水邊,自憐著的張愛玲,正是用她的冷靜、落寞,以及絕望敲擊著我們的心靈,在飛揚與熱鬧里與她一樣影子似的沉淪下去。我雖不算一個很徹底的很純粹的張迷,但她自語的低吟如刀子般剖白著我的內心:喜歡悲壯,但更喜歡蒼涼,悲壯只有力沒有美,似乎缺少人性,蒼涼則是蔥綠配桃紅,有參差的對照,有美好深長的回味。 在現代繁華熱鬧的都市讀張愛玲的書,卻讓我看見繁華似錦的幕布后哀涼的人生荒漠。在張愛玲的《愛》、《霸王別姬》、《傾城之戀》等作品中,愛是那么苦澀、無奈、凄涼,卻又如此的讓人憐愛。或者正如她講:只有蒼涼才是永恒。如果張愛玲的書真有點什么,也是一條水色,一波云影,需要讀者耐心地去體會。 蒼涼是飛揚與熱鬧之后的安穩與真實,飛揚是浮沫,熱鬧是虛偽。1995年的9月8日,張愛玲一個人在紐約的公寓孤獨地離去。這位本世紀中國最優秀、最冷酷,也最沉靜的女性作家,為其傳奇般的一生畫上了一個句號。 (夏天/編制)(來源:金羊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