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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我出二倍價怎么樣？”“不賣！”龐萊臣定要收為己有：“任你開價多少？”
“價不變，”吳湖帆執(zhí)拗不過，只好無奈地說：“看在你給我吃紅燒刀魚的份上，我就成全你吧。”
又有一次，發(fā)生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一位日本少佐來到上海成都路龐府。
龐萊臣抬頭一看，這位日本少佐原來也是書畫收藏家。十年前常到中國收買古畫。某日，他低價買了一幅明代古畫，硬要龐萊臣在畫上蓋個鑒定印章。
“此畫雖好，可惜不是真品。”
“龐先生果然名不虛傳！我只是請你費舉手之勞……”
“你想賣個好價？”
“是的，賺了錢三七開……”
“這貽誤子孫的事，萬萬做不得！”
龐萊臣端起茶杯，大聲道：“送客！”……
眼下，日本少佐又拿出那幅明代古畫：“請龐先生蓋個章！”
“你還想去騙錢？”
“不，我要收藏。”
“這是偽品，我不能蓋章！”
“哼！”日本少佐臉露殺機，威脅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在日本憲兵司令部伺候你！”
龐萊臣聽后無言，知道難以過關(guān)，就在畫邊上蓋了一個“龐虛齋”的印章。
后來抗戰(zhàn)勝利后，有人發(fā)現(xiàn)了這幅明代假畫，就問龐萊臣：“此畫既然不是真品，你為何蓋章？”龐萊臣笑說：“我鑒定確實是真品的古畫，都要蓋上一個專用印章，內(nèi)行人都知道的。現(xiàn)在這幅古畫蓋的不是那顆專用印章，豈不證明這畫正是偽品嗎？”
說完，龐萊臣把那幅明代古畫贗品，連同假印章都焚毀了。
五十一對于歷史上的龐萊臣來說，后人推崇與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對浩如煙海的中國古代書畫負(fù)責(zé)，并在這種負(fù)責(zé)中把自己生命的意志力張揚到了極限點。龐萊臣是儒商型的實業(yè)家，不是職業(yè)收藏家、鑒賞家。很難想象，他是如何一邊應(yīng)付忙碌繁重的事務(wù)，一邊潛游于浩浩書畫之海的。這完全是兩個世界：一邊是開店辦廠，競爭激烈，危機四伏，禍福無常；一邊卻是明月清風(fēng)，古色古香，天馬行空，神游八極。如果說商界廠務(wù)只是一種被動性的生存手段，那么，只有稍有空隙，或到了晚間，他躲在書齋那潛心面壁的苦思和神采飛揚的吐納才洋溢著人生的主動精神。這時候，一張張古代書畫，經(jīng)過他小心翼翼的求證和梳理，漸漸地變得鮮活靈動起來；而博大精深的經(jīng)典藏籍，也在他的筆下折射出云蒸霞蔚的萬千氣韻。
可以認(rèn)定，龐萊臣一生刊印過三部藏品目錄，即《虛齋名畫錄》、《虛齋名畫續(xù)錄》、和《中華歷代名畫記》。
《虛齋名畫錄》是他于清宣統(tǒng)元年（1909）所編，共16卷，錄收歷代藏畫538件。起自唐代，止于清代，分列卷、軸、冊頁三類，按時代先后為序，每種詳記紙絹、尺寸、題跋及印章，凡題跋之高寬、鈐記之位置、文字損蝕或訛脫處,悉照原本備載。書前有鄭孝胥序及編者自序。鄭孝胥序云：“虛齋主人收藏甲于東南，其所錄者，止以家藏為限，惟錄秘玩所蓄以廣流傳。虛齋所閱既夥，心得益深，然謙慎不另評騭，則其書之質(zhì)謹(jǐn)嚴(yán)尤為可貴。”未附陸恢書后題云：“虛齋愛古人畫而自能畫，畫既精能，扶古人之精，浸潤涵濡久，遂具此正法眼。”
(未完待續(xù))
《國際金融報》 (2005年09月09日 第二十版)
作者：陸士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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