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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道/夏景
最近在看小說，看得雜而多。結果記住的，都是讓人覺得一點也不像小說的小說。一個寫的是大學女生，畢業時很想留在上海，她長得不錯，可是家里一點忙也幫不上。她也沒有有錢有勢的男朋友，只要離開了學校門，就是街頭平平常常的女癟三。后來一個師兄介紹她認識一個男人———當然是有點內涵的中年男人，師兄暗示她，該做什么就做什么，男人
只要愿意，是能幫到忙的。
兩個人便約會，對中年男來說，他自然懂得這盤送上門的菜代表著什么，可他已過了霸王硬上弓的年齡，他喜歡的是女人全身心的付出，他要看到她的感動，然后才肯去脫她的衣服。女孩子沒有那么多的經驗，她以為只要他肯召喚她上床，工作就不會成問題。她早已不是處女，所以對這個也并沒什么所謂。可她既不妖嬈，又有些沉悶，臉上還總是帶著一副讀過點書的女性臭臭的表情———男人跟這樣的女人睡覺，知道是干凈利索的，她不會跟他鬧，也不會喊著嫁給他。她眼里的神情，除了善良同情，還有軟弱游離，又不乏自尊。對但凡有一點人生經驗的男人來說，一看就是有機可乘的那種女人。可兩個人卻一直沒有搞到床上去。
三萬多字啊，我等不及的時候，會跳過好幾頁去找。心里懷著齷齪的渴望，覺得就算三言兩語也是一個交代。可是沒有，只看到女孩子的郁悶，因為她怎么都愛不起那個男人來，知道不對，卻沒辦法。替她難過，覺得那個男人格外無聊———我寧可希望他們上了床，然后像天下所有的故事那樣始亂終棄，也不愿意看到好好的兩堆干柴，就硬是這么都不肯燒起來。
然后，還有一個故事。一對中年男女，且都是單身，生活不那么如意，都是小人物。偶然碰到，一起訴苦。從一開始就有身體的欲望，可是關了門，有了單獨的空間，卻坐在一起嘮嗑，說呀說呀說呀說呀，到結尾，也沒說到床上去。
總覺得小說是最生活化的東西，而生活，總是要按常理發展的，干柴不烈火，算什么生活。
可小說又是藝術，尤其碰到專門想藝術一下的作者時，他就會跑到另一個極端去，他不肯讓干柴燃燒，因為要說明愛本身，是大痛苦，性之后，則更空虛。可是無愛也無性的時候呢？白白聚攏的兩堆干柴，該是怎樣的浪費。可我卻偏偏印象深刻，難以忘懷。
想來想去，小說雖然沒有火爆的性愛場面，卻揭示出了世間男女交往中最溫柔甚或最圓滿的歸宿，那就是厭倦。這樣的結尾，雖令人傷感，卻又是最令人滿意心安的。人心多變，自古如此。
（曉健／編制）
（來源：金羊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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