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底,人們送別了中國經濟學大師、101歲的薛暮橋。這位經濟泰斗主持起草的《關于經濟體制改革初步意見》,被視為中國市場取向改革的第一個綱領性文件;他在貨幣價格理論上的獨到發現,使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中國價格研究最高獎熠熠生輝。
薛暮橋7月22日因病醫治無效在北京辭世,享年101歲。學界評價他是堅定地倡導和積極推動市場取向改革、提倡和堅持國民經濟穩定協調發展的著名經濟學家。但其實,被學界
尊為“經濟學大師”的薛暮橋連中學都沒有畢業。在薛暮橋16歲時,他因家道衰落不得不中止學業。1927年初,薛暮橋加入中國共產黨;不久發生“四·一二”反革命政變,薛暮橋被捕,關押到浙江陸軍監獄。在監獄的三年半時間里,他刻苦自學了政治經濟學、哲學,研讀了自然科學和歷史方面的書籍,還掌握了英語、世界語。他根據自己獄中經歷反動派殺害革命同志的事實,用世界語寫成《牢獄生活中的一夜》,作為他學習的畢業論文寄給上海世界語函授學校。1970年代末,當一位美國教授問起薛暮橋“畢業于何國何所大學”時,他坦然而詼諧地答道:“我畢業于舊中國的牢監大學!”執著學術 淡泊名利中國保監會副主席李克穆曾在1980年代任過薛暮橋的秘書,他說,老人留給后人最重要的財富是執著和淡泊名利。李克穆曾幫助薛暮橋整理回憶錄,在他看來,薛暮橋著作等身,更重要的是他運用經濟學理論解決了很多實際問題。1940年代,薛暮橋運用貨幣理論取得山東解放區對敵貨幣斗爭的勝利,并對全國范圍的對敵貨幣斗爭、貿易斗爭產生重要影響;1950年代,薛暮橋主持創立新中國統計體系;1960年代,主持建立中國物價管理制度,并在“大躍進”后成功調整物價,實現穩定物價的目標;1970年代末,提出準許待業青年自找就業門路,支持鄉鎮企業,鼓勵長途販運,推進集體經濟和個體經濟的發展;1980年代初,他深刻論述了中國必須實行商品經濟,并系統地提出了財稅、金融、價格、外貿以及國有企業等體制改革方案。2005年3月,薛暮橋榮獲首屆中國經濟學獎,頒獎辭稱,薛暮橋從事經濟研究的最大特點是理論聯系實際,善于在實踐中形成、發展和堅持正確的觀點,并勇于在實踐中修正錯誤的、過時的觀點。“勇于修正錯誤的、過時的觀點”的背后是幾十年來薛暮橋在中國經濟發展史上留下的重要印記。這個印記就是中國從計劃經濟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轉軌。“薛老的去世是我們經濟學界一大損失。因為他的思想對于中國經濟體制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型意義重大。”北京大學經濟學教授蕭灼基這樣評價。生命不息 思考不止薛暮橋先生的二女兒薛小和在父親辭世后說:“我的父親一生最大的興趣就在于思考,不停地思考。”薛暮橋雖然曾擔任一系列重要職務,但本質上他還是一個經濟學家。他一生的研究都與國計民生息息相關。社會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他研究的主題。在計劃經濟時代,薛暮橋已參與高層經濟決策。1959年他曾寫過一篇題為“從一年來大躍進運動吸取教訓”的內部文稿,質疑大躍進“極左”作風,提出不能只講速度而忽視比例。改革開放初期,薛暮橋就提出建立“多種經濟成分并存的商品經濟”的主張,并在經濟學中最早把中國社會主義經濟改革的方向定位為市場化。薛暮橋曾賦詩一首,其中第一句是“幽谷飛瀑滌俗塵”。在薛暮橋的弟子看來,在“幽谷飛瀑”的心境中調集全部精力與智能來探索中國的經濟問題,是薛暮橋留給他們的永遠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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