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王建國：克服國富的經濟制度和經濟結構障礙

　　中美新市場經濟(北京)論壇暨2004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普雷斯科特中國演講會6月11-12日在北京大學舉行，論壇主題為“新市場經濟與國富之路”，普雷斯科特演講主題為“克服國富的障礙——經濟政策與經濟周期”。以下為會議實錄：

　　胡泳：再一次感謝普雷斯科特教授，上午的第二場演講：克服國富的經濟制度和經濟結構障礙——完善市場經濟和發展非稀缺資源。

　　王建國：自由市場制度可以使一個國家富裕。市場經濟根本特征是買方經濟，也就是說消費者說了算。同樣一群目標顧客，有無數，有很多。只有他們把產品賣出去，這個企業才能生存。對于個人，想生存想發展，只有把自己的知識和勞動力賣出去，才能夠得到收入。所以在生產者之間的競爭，在勞動力者之間的競爭，會使他們不斷降低成本、不斷提升質量，不斷提升自己的知識和能力。如果他們不能做到這點，他們的東西就賣不出去，就不會有收入，也就不能生存和發展，這是常識性的問題。

　　作為市場經濟，當社會全體的生活者和個人都降低成本，提升質量提升自己的能力的時候，這個社會一定會走向富裕。作為一個買方經濟，生產的東西必須質量好才能賣出去，這就是市場經濟為什么能使國家致富。

　　中國是不是市場經濟？如果中國不是市場經濟很難致富。在改革開放以前，中國是計劃經濟，計劃經濟之所以不能致富是因為游戲規則不是生產領域的競爭，是在分配領域的競爭。在那個時代，人要得到更多的收入必須得到一個位置，這個位置是官本位制，位置高利益就多，位置低你的利益就少，就像在結婚典禮上，大家喝香檳酒，上邊是大杯子，越來越少，每人都有一個位置，每個杯子里都有酒。你喝到多少酒，在于你的杯子擺在什么地方。全國生產的所有的酒轉到一個大瓶子里，從上往下倒，大杯子裝的多，小杯子裝的少，我們叫統收統支。在這種情況下，誰要得到更多的利益，就要看你的杯子在什么地方，你必須爭到這個位置。所有獲得位置的活動都不是生產性的，你得到位置的高低不依賴你生產的貢獻，不依賴你的能力，不依賴你的成本，不依賴你的質量，而是與生產沒有關系的競爭活動，這種活動是群眾分配性的競爭。一般分配性的這種活動，我們叫浪費性的經濟活動。中國的計劃經濟或者叫官本位制度，就是一種重新分配財富的競爭。也就是說在一張已經生產出來的餅上面分配額，你爭過來，我爭過去，越爭越小。所以改革開放以前中國的社會是貧窮的。改革開放以后，很多人不再爭位置，不再爭分配，而是在生產領域里爭生產，自己生產餅而不是分配餅，所以帶計劃經濟的年代，中國游戲規則是分配財富的游戲規則，是競爭財富的重新分配。改革開放以后，是生產性的競爭，是降低成本增長質量的競爭。是在消費者面前，在買家面前相互降低成本，所以中國這個社會改革以后走向了富裕。中國之所以導致現在快速成長、迅速富裕起來，我們是走了市場經濟道路。是市場經濟救了我們，是市場經濟使我們增長了財富。這個社會的未來我們不知道會富成什么樣。過去13年，從92年到現在只有13年，這13年中國發生了什么變化。在13年我們根本不能想象今天的面貌，今天以后也很難想象以后的面貌。在市場經濟下，哪里有短缺，哪里就是投資機會，哪里有短缺，哪里就是盈利市場。所以短缺很快會被投資淹沒，沒有短缺就沒有利潤，沒有短缺就沒有投資機會。如果有短缺就是投資機會，有短缺就是利潤源泉，這個社會怎么可能有短缺，永遠是供過與求。這就是社會富裕的原因。

　　今天的中國是不是市場經濟？今天的中國基本上是一個市場經濟，有幾個特點可以證明：

　　1、中國已經是供過與求的經濟，東西賣不出去。

　　2、供求決定價格，中國基本上是供求決定價格。

　　3、價格的波動、配制資源，中國的資源甲苯由價格配制。

　　4、交易必須是公平的，競爭必須是公平的，這在中國還有一些問題，但是已經取得很大的成就，在公平交易和公平競爭上，中國的成就也是非同小可。

　　中國的這些特征基本滿足了市場經濟需要的特征。所以我們說，中國基本上是一個接近完全市場經濟的國家，假設不是，中國今天就不會富裕，假設不是，中國經濟就不會供過與求，所以中國今天經濟結果已經證明了市場經濟的存在，中國的和平崛起，就是市場經濟的崛起。

　　再花兩分鐘講一下資源，什么樣的資源可以使一個國家致富，我的回答是無形資產比有形資產更能給國家致富。舉一個例子，光盤里的軟件是無形資產，光盤的原料是有形資產，有形資產遠比無形資產來的稀缺。當我們增加對圓盤需要的時候，就會造成對生產光盤原料需求的上升，這會推上生產光盤原料的價格。但是光盤里所含的軟件，不具備這種性質。軟件只要生產一次一旦一個程序被設計出來，裝到光盤里，就可以無窮的被復制。對光盤內部軟件的需要，就是對這種無形資產的需要，并不會因為需求的增長和增加，對原料有任何約束。也就是說，生產軟件的邊際成本永遠是等于零的。這種無形資產不僅僅是來自于軟件。美國的微軟蓋茨之所以能夠變成首富，他賣的就是無形資產。一旦把軟件生產出來，通過保護措施可以無窮復制，賣到全世界，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絕對不會有供給上的問題。想想，這樣的東西不再需要追加原料生產的產品，這種資源最能導致國家致富。不僅是軟件，包括現在的互聯網，包括奔馳車里的設計工藝流程，包括所有的知識信息、乃至文化價值觀，這一切無形資產都不會因為需求的增加導致對資源的約束，不會導致資源緊張。比如奔馳比紅旗貴很多，但是他們所消耗的的原料差不多，為什么貴很多，包含的正是無形資產，對奔馳車的需求并不會導致生產原料緊張。美國過去的15年不斷增長導致通貨膨脹，主要是生產結構里更多生產的無形資產。日本是原料稀缺國家，資源稀缺國家。他的國民生產總值排在全國第二。我認為，與其把產業分為三個產業：第一產業第二產業第三產業，還不如分成有形資產的產業和無形資產產業，或者另外一個還沒完全成熟的概念，稀缺資源和非稀缺資源的產業，稀缺資源產業和非稀缺資源產業。海淀這里充滿了非稀缺資源，這就是海淀為什么能成為全市最好的區。海淀是中國的模范區，因為這個地點聚集了無窮的無形資產。

　　我的演講就講這兩個問題：

　　一、市場經濟使國家致富。

　　二、無形資產使國家致富，中國今天之所以走上了致富道路，走上了國富道路，就是因為我們履行了市場經濟，是因為我們正在發展無形資產的產業。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