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這是家住哈爾濱市動力區9歲男孩蔡佳良每天生活的真實寫照。和同齡的孩子不同，他既不用每天早起上學，也不用熬夜寫作業忙考試。按照媽媽的設計，小佳良已經在家接受了兩年多的私塾式教育。
家長：學校教育得不償失
小佳良的私塾啟蒙開始于2002年3月1日，現在每天在家主要學習古籍、古箏和武術三門課程，各科都有專門的授課教師。據小佳良的母親梁女士介紹，小佳良也曾在5歲時上過兩個月的學前班，但感覺孩子學習很痛苦，每天完成作業離不開家長連吵帶鬧的督促。這讓梁女士聯想到了自己接受的學校教育——耗時不少，成效不大，所學知識主要是應付各種層次、階段的考試，工作后也沒什么幫助。因為擔心孩子重蹈覆轍，梁女士索性將孩子領回了家，按照臺灣教授王財貴推廣的兒童經典文化誦讀理念，請人在家對孩子進行一對一的教育。
梁女士這一舉措經媒體報道后，引起了多方關注。盡管其中不乏種種質疑，但還是不斷有家長前來咨詢、考察。7歲的李金瑞、5歲的索浩然先后被母親從學校和幼兒園領回，成為了佳良的同窗。
在梁女士家的私塾班，記者見到了索浩然的母親秋艷。她說，把孩子從幼兒園送到這里很有成效，現在索浩然已將《大學》、《三字經》全部背完，《老子》背了20章，識字量達到2000多個，兒童讀物自己完全能看下來，這是在幼兒園根本不可想象的事。
至于讀經對孩子的未來究竟有多大幫助，幾位母親的共識是，學校里的孩子追求高分，他們可能是聰明的，但并不一定是智慧的，而經典古籍幾千年的精華帶給孩子的則是智慧。“現在有很多學習很優秀的孩子德智失衡，而作為家長，我們更應看重孩子成長的長遠目標，先做人，再謀事。”在這些母親看來，現在的學校教育對孩子如何做人重視不夠，因此，“只要能請到好老師，就不打算把孩子送回學校。”
孩子：一心只讀圣賢書
32歲的黃天祥是這家私塾里的國學老師，也是蔡家的一門遠房親戚，他自稱“喜愛讀書和旅游，曾經云游四方”。盡管只有高中文化，也沒有從教經歷，但卻絲毫不影響幾位家長對他的信任。按照黃老師的安排，孩子們每天上午9點到12點、下午3點到5點都會伴著古典樂曲背誦《大學》、《中庸》等古典經文，其他諸如數學、自然等課程目前還沒有涉及。
面對這些成人都感到枯燥的內容，孩子們會喜歡嗎？缺少校園里的集體生活，孩子們不寂寞嗎？學齡最長的蔡佳良說，一開始老師沒來的時候不太愿意學習，老師來了就愿意學了。誦讀經典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并不覺得枯燥。而年齡最小的索浩然甚至覺得讀經比玩兒還有意思。對比在學校、在家兩個學習環境、兩種教材，佳良沒感覺有太大的不同。他天真地告訴記者：“學校也能玩，在家也能玩，兩種教材都是讀書識字，都一樣。”
然而盡管飽讀經書，孩子們卻不解其意；而作為老師，黃天祥既不作過多要求，也不給予講解。黃老師自然有著自己的理論：“功到自然成，現在不理解，長大自然就理解了。”
這種與目前學校教育迥異的教學內容，最終又會產生怎樣一種效果呢？在黃天祥看來，學什么東西都有最佳方法和最佳時期，13歲之前是人的幼稚期，必須在這個年齡之前把他的心志培養出來。“表面背書，實際上則是訓練一種身心高度集中的定功，像諸葛亮兵臨城下的感覺，訓練人專心致志做一件事的功夫，這是對人最重要的事情。退而求其次，就是增加識字量，提高閱讀能力，從小博覽群書。”
黃天祥的教學目的如今已在孩子們的身上有所體現，這也是幾位家長至今對這樣的教學內容情有獨衷的原因之一。由于識字量激增，幾個孩子的閱讀能力明顯高出同齡人。蔡佳良已經背完《論語》、《大學》等十幾部經書，獨立讀完了《三國演義》等多部古典名著，在他的帶動下，其他兩個孩子也開始迷上此書。三國的故事成了三個孩子經常的話題。至于古典經文對修身養性的影響，幾位家長更是贊不絕口。索浩然的母親秋艷說，幾個月下來，過去特別淘氣的兒子，現在穩定多了，也比較講理了，再沒發生過去在幼兒園哭鬧耍賴的事情。李金瑞的母親鄒女士對兒子的表現更是刮目相看，“現在孩子能坐住、穩當、懂事，各方面變化特別大，像變了個孩子一樣。”蔡佳良的媽媽更是用兒子學古箏的變化例證了頌經對孩子的影響，“孩子練琴現在不用家長督促看管，水平已經超出了同學齡孩子2到3級。”
專家：孩子需要全面發展
在大多數家庭對孩子教育重智輕德的大背景下，幾位家長對孩子健康人格的重視固然可貴，然而完全放棄學校教育，僅僅從經史子集中汲取營養，這種選擇對孩子的全面發展到底是利是弊？有關專家談了自己的看法。
哈爾濱師范大學教育科學與技術學院院長溫恒福教授認為，把學生領到自己家念私塾，這種做法是不可取的，也是不科學的。它對學生至少有兩方面危害：第一，學生上學不僅是向教師學習，還有同伴間互相交流、溝通和影響，同學之間的人生經驗對學生成長也很有價值；第二，在私塾小集體中成長的學生，對整個社會環境的適應、公民教育的培養是不夠的。尤其是從全面發展的角度來看，私塾教育不可能培養一個人健全的人格。
溫教授提醒家長，私塾在封建時代對文化的普及曾具有極大的促進作用，然而學校取代私塾則是社會進步的體現。現在不上學校重上私塾，是一種歷史性的倒退。同時，《中華人民共和國義務教育法》規定，父母作為監護人有責任使自己的適齡兒童接受義務教育，家長根據自己對學校教育的片面理解剝奪孩子享受義務教育的權利，嚴肅地講這是違法行為。
黑龍江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王愛麗說，中國古代思想家確實有很多做人與謀事的智慧，從中吸取精華，對加強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設肯定會大有裨益。但同時，我們在教孩子誦讀時也應該有反思與分辨，因為這畢竟是幾千年前的封建文化產物，精華與糟粕并存，全盤接受，我們的孩子將無法和現代社會相融合。
華夏文化紐帶工程組委會專家顧祚華尤其關注讀經活動和現代教育的結合。他說，中華文化經典誦讀活動正在逐步開展，各地有各種不同的套路和方法，但讀經絕不是要回到過去。他提醒家長切莫讓孩子“一心只讀圣賢書”，而應該對各種文化知識兼收并蓄，這樣才能成為全面發展的合格人才。
作者：：袁英 陳兵
（來源：經濟參考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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