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吳杰 11月28日，持續數日的北京秀水街大廈攤位招商工作突然暫停。12月9日一場關于秀水市場改造的理論研討會在首都經濟貿易大學舉行。秀水市場的何去何從再次引發社會公眾的關注。
特色市場 購物樂園
“秀水”是一個享譽中外的有品牌效應的市場。這可以從北京那句“來北京，登長城、吃烤鴨，逛秀水”的話語中得到印證。隨便問起幾個老外購物的第一去處，他們的回答無一例外是———“秀水”。
形成于上個世紀80年代的秀水市場是北京自發形成的民間市場。80年代中期之后，“秀水”逐漸獲得了“北京絲綢一條街”的美譽。這里因為有露天街市、無障礙的語言環境和自由自在的討價還價等特色而成為外國人眼中的“名勝”。長期從事非公經濟研究的首都經濟貿易大學蔣澤中教授指出，秀水市場最大的特色就在于它是一種獨特的商業業態“街巷市場”。
拆遷傳聞一波三折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知名市場正在因為“占路經營、占壓管線、存在嚴重火災隱患”等問題而可能被有關部門“撤市”。可得到印證的是，旁邊冠名“秀水街”的大樓已拔地而起。具體的有關秀水拆遷的事件如下：
1999年5月29日“秀水市場改造項目籌備組”的有關負責人稱，要將秀水‘退路進廳’，從而引發第一次拆遷風波。2003年7月29日秀水市場緊鄰的社區內突然貼出三張“拆遷公示”，又把拆遷問題擺上前臺。2004年6月17日傳出秀水市場將被拆掉，變成馬路的消息。7月16日朝陽區政府聽取11名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4個提出撤市申請的部門以及6名商戶代表關于秀水改造的意見。10月29日將11月4日拆除小秀水的通知貼出。11月1日秀水市場內惟一的公共廁所突然被開發商拆除。
記者從朝陽區建外街道辦事處新聞處了解到，“建外街道沒得到秀水市場年底前拆遷的通知，是否拆遷，何時拆遷，這最后還要看區里的意見。如果拆遷，到時區里會發布拆遷公告的。”
無形資產 巨大品牌
秀水的知名度是秀水的無形資產。在我們關注秀水事件的同時，我們應該明白一個問題，那就是秀水的品牌到底是誰的？誰享有歸屬權和收益權？
可以說，秀水品牌是民間個體工商業經營者（即秀水人）在長期的自發經營中所形成的。秀水品牌之爭事件的起因來源于“秀水街”的突然出現。
1月1日，正在施工的東大橋路商業綜合樓突然掛出“秀水街”的招牌。工地外再次貼出“提升秀水品牌，弘揚秀水文化”的廣告，并傳出了秀水市場年底前拆除的消息。“秀水街”的招牌突然掛在“秀水市場”的背后，這令商戶們非常不滿。商戶認定“秀水街”這個名稱涉嫌侵權。
據了解，該綜合商業樓的名字就叫“秀水街”，這是經過相關部門批準的。但商戶們卻認為，秀水的品牌是商戶們20年辛苦創立的國際品牌，是對北京傳統商業文化的傳承；綜合樓擅自掛出“秀水街”的牌子，屬侵權行為。商戶們都認為，必要的話，他們會通過法律手段解決的。
首都經濟貿易大學袁家方教授認為，對于秀水市場這種著名市場的改造，由于其市場聲譽已經成為一種“無形資產”，這就出現了這一無形資產的所有權歸屬問題、價值評估及其擁有者享有的權益等問題。這就不能簡單地等同于其他一般市場了，而且，問題還涉及到其他方面的影響。特別是這一市場的無形資產的形成是在黨和國家發展個體私營經濟的法律政令直接指導下，與個體經營者多年來艱苦辛勤的經營成果密切相關。
秀水特色 應該保護
針對秀水市場的何去何從，許多專家指出，要保留秀水市場的獨特商業業態，拆不是萬全之策。
“如果告別秀水市場傳統的露天街市，秀水就不存在了。這種擔憂也是眾商戶和社會各界的普遍憂慮。”某商戶這樣告訴記者。記者走訪的大多商戶認為，即使要拆遷秀水市場，他們也存在出于市場前景考慮而不想搬進大廈的擔憂。
沿襲秀水街獨特的商業業態、保住秀水這一金字招牌是秀水人共同期待的。秀水市場的商戶代表曾經說過：秀水的最大商業特色就是其商業業態，一旦把市場放入大廈，這種民間的貿易形態就不存在了，它就會變成一般的小商品市場。另外，不少商戶提出，未來秀水市場不論怎么改，秀水業態特色不能丟。
市場規律 解決之道
有專家提出，商場不等同于商業，并不是說建了商場，“秀水”就會更加繁榮，反而有可能會衰敗下去。有些商場繁華程度高但凝聚不了人氣，也帶來不了商氣，高樓大廈是代表不了現代商業的。“秀水市場”與周邊的幾座商廈相隔不遠，試問哪家商廈在國際上有“秀水”這么高的知名度？
在20世紀80年代就從事個體私營經濟研究的蔣澤中教授認為，“秀水市場這樣的‘街巷市場’要不要根據‘退路進廳’的要求或‘城市規劃’的思路‘一刀切’，這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秀水市場既不處于交通要道，也不處于居民小區，不存在影響交通或‘擾民’問題，沒有當年制訂‘退路進廳’政策所著眼解決的影響交通、擾亂民眾正常生活環境的問題，自然也沒有一定要取消的必要。至于符合‘城市規劃’要求的問題，由于該市場成名在先，現有的城市規劃在后，在制訂城市規劃時，從合理確定北京的城市定位出發，也不應該不考慮政治、文化和歷史的因素。撤除這樣一個標志著經濟改革的成功和具有特定商業文化的市場，是難以理解的。”
“我們要尊重市場規律。近幾年，我們有些做法明顯違背市場規律。市場的牌子創出來以后，就增加攤位，提高收費標準，再之后，就改造市場、擴充容量，這已經成為我們一些地方政府管理部門的習慣做法和處理問題方式，而不管這個市場的商品結構變化、供需條件變化、主要服務的消費者群體變化等客觀實際。這樣的做法常常與市場規律相違背。“秀水”今天所走的路，可能得到的結果，已經可以在前幾年北京的市場改造過程中找到現成的答案。當年的東城區東四隆福寺商業街改造，當年的朝陽區雅寶路市場改造———如今效果如何？前事不忘，后事之師。”接受記者的采訪時，蔣澤中教授的表情顯得十分凝重。
蔣澤中教授認為，秀水市場并非一定要面對“非生即死”的殘酷命運。保持“秀水市場”基本商業業態形式不變，同時根據城市規劃、消防方面新出臺的法規，要求該市場適當完善災害預防設施；或由個體戶們協商出資，進行部分設施改造等都是比較可行的措施。
每個事物的存在都有其存在的必然原因，通過秀水事件我們應該反思，在當前中國由計劃經濟分配資源轉向以市場選擇為主要資源配置方式的改革中，如何正確地維護“秀水”的品牌效應和內涵？在北京的城市改造車輪之下，秀水市場這次會成為眾家仿效的改造樣板還是轟然倒塌成為歷史性的敗筆？時間將說明一切。
（題圖：新華網）
《市場報》 (2004年12月10日 第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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