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0元、3880元、4880元……諸如此類的高價套照出現在許多婚紗影樓的價格表上。在武漢的一些婚紗攝影店里,最便宜的婚紗套照價格都在1000元以上,貴的則高達上萬元。如此高價的婚紗攝影真的物有所值嗎?
成本不超過千元
在武漢一家知名的婚紗攝影店,剛推開大門,熱情的門市小姐就迎上來,端茶倒水,還拿出一大撂請專業模特拍攝的精美婚紗冊給記者欣賞。記者在價格冊上看到,套照價格從1880元到6880元不等,享受的服務也各不相同。門市小姐指著其中一套4880元的套照告訴記者,這是該店的VIP套系,其中包括18寸冊、12寸冊、12寸水晶2個、10寸水晶1個,50寸含框一個,30寸鐵藝框2個,12寸雙面繡1個,所選照片底片共62張,影樓提供6套拍攝服裝,印有結婚照的請柬10張,印有結婚照的鑰匙扣和打火機各1個。此外,在新人結婚當日還提供一次免費的新娘妝和婚紗一套。
表面上看,似乎所享受到的服務遠遠超過其價格,然而,據記者了解,這個套照的成本價不超過1000元。一位業內人士說,婚紗攝影的成本大體來自以下幾個方面:化妝師、攝影師、工作人員的工資、攝影器材、婚紗、禮服、化妝品以及首飾的成本、膠片、洗印、裝裱費用。盡管影樓標榜提供的都是全新的婚紗和禮服,實際上,這些婚紗、禮服都是被人多次使用,有的婚紗上還殘留大塊污漬,上面裝飾用的珠串和亮片也早已殘缺不全。
在武漢市揚子街婚紗一條街,記者看到,全新的婚紗、禮服買價不過幾百元,中高檔的也不超過1000元。就算婚紗店購買的婚紗都在2000元左右,以一天有10人穿計算,平均每人200元,不過2、3天,婚紗店就可賺回成本。在武漢一些專業化妝店,花400元就可請到一位技術相當好的化妝師。而婚紗店的化妝多是流水作業,并不是根據每個人臉形的特色化妝,而是不管你五官長得什么樣,首先就上一層厚厚的粉底,然后再重新描繪出五官,這樣的化妝根本不要很高的化妝技術。至于影樓的化妝品,大盒裝的眼影、唇彩、粉底一無生產廠家,二沒生產日期,批發購買價格也很便宜,因此在化妝這個環節上成本也不會太高。
“水分”更大的是,為了抬高價格,許多婚紗店都對外宣稱,自己的化妝師和攝影師都是從臺灣請來的,一月工資都在上萬元,因此婚紗照的價格當然也水漲船高。據知情人講,所謂的臺灣化妝師和攝影師,多半都是本地人士,只不過去廣東、深圳那邊跟著當地一些來自香港、臺灣的化妝師、攝影師學了幾年,回來就打著臺灣知名化妝師和攝影師的旗號抬高價錢。
喜事變成愁事
許多看起來風光亮麗的婚紗照,背后都稀里糊涂被影樓狠宰了一番,王小姐就是其中一位。她告訴記者,她和先生經過幾次實地考察,最終選定本市一家收費昂貴的知名影樓拍照。在門市小姐熱情推薦下,王小姐選擇了4880元的一組套照,并可享受影樓VIP貴賓待遇,有專職化妝師和攝影師提供專職服務,而且拍照所穿服裝全部都是最新的。影樓工作人員一再表示不會有額外收費,而且還可送給王小姐一張VIP卡,這樣每年結婚紀念日王小姐都可和先生來拍紀念照。心動的王小姐,當即付清4880元,并且約定了拍照時間。
煩心的事就從付清照像款開始。拍照前一天,影樓工作人員打電話給王小姐說,因為第二天貴賓室拍照的新人特別多,她必須在早上6點趕到影樓化妝。一大早趕到的王小姐,卻足足等了2個多小時,才有化妝師過來給她化妝。化妝師先遞過一支精華素,稱“不用的話拍外景時一流汗或風一吹很容易掉妝,弄不好會拍成花臉,才80元一支”。經不住化妝師的勸說,王小姐掏錢買了一支既無生產廠家也無有效使用期的精華素。之后化妝師拿出一個用得有些破損的粉撲準備給王小姐化妝。王小姐擔心不衛生提出要用新粉撲,化妝師很爽快地拿出一個新粉撲來,不過王小姐為此又付出了30元。為了使拍攝效果好,假睫毛必不可少,這下又花去20元。化完妝后王小姐來到所謂的貴賓服裝區,掛在衣柜里的婚紗大多是舊的,有的白婚紗上還留有大塊污漬。好不容易挑出幾套,服務小姐指著其中一套婚紗告訴她:“你選的這套是店里最新款要加300元。”王小姐騎虎難下,因為不加錢,根本沒有什么可以選,在服務小姐“一生只拍一次”的勸說下,掏出800元挑了四套所謂的“新款婚紗”。而影樓承諾的化妝師和攝影師專職服務也根本沒有兌現,王小姐和老公是拍拍、等等、等等、拍拍,一直折騰到晚上十一、二點才結束,一整天王小姐和老公只吃了影樓免費提供的一些面包。
過了一個星期,影樓通知王小姐去選樣片。看樣片時,王小姐傻了眼,全組照片把她整個人都拍得嚴重變形。影樓推說是王小姐臉形不上鏡造成。經過幾次交涉,影樓才答應替王小姐重拍一次。想著一輩子就一次,無奈之下的王小姐只好又和老公到影樓,又交了一次精華素、假睫毛和服裝費,重新折騰了一遍。第二次選樣片時,影樓工作人員告訴王小姐,除了入冊照片的底片可以拿走外,其余照片的底片需要付錢購買,20元一張。入冊照片60張,攝影師卻給王小姐拍了95張,為了讓自己有個完整的婚紗照,王小姐只好又花錢買下自己的底片。
經過幾番折騰,3個月后王小姐取回了婚紗照,沒想到挨宰卻仍在繼續。結婚時準備享受影樓提供的免費婚紗和化妝時,王小姐卻被告之,只有當天前五名預約者可以享受,此后預約化妝的新娘每人要付100元材料費,而免費提供的婚紗都是破的、舊的,新一點的每套需付1200元租借費,如果要借耳環、項鏈等裝飾品,還需另外付錢。
和王小姐一樣,許多新人還遭遇到婚紗攝影惡劣的衛生狀況。在武漢市的一些婚紗店采訪時,記者看到各種婚紗、禮服裸放在店內,只要顧客有要求就可以試穿。一對正在挑選服裝的新人告訴記者,挑了幾件婚紗,不是衣服上的珠串和亮片殘缺不全,就是婚紗上有大塊的污漬,而新郎穿的禮服,有的白襯衣成了黑襯衣,有的褲腳上全是泥巴印。
一位剛舉行完結婚儀式的艾小姐告訴記者,結婚當日她找影樓租借了一套婚紗,試穿時發現領口有大塊的粉底和口紅印,裙擺的地方也不太干凈,工作人員當時承諾會洗干凈后再借給她。可婚禮當天她穿婚紗時,發現污漬依舊在。
一位影樓工作人員向記者透露,婚紗面料多由絲網、珠串、亮片做成,清洗一次不僅費用大,而且時常會走形,因此,一些影樓除非臟得實在穿不了才清洗,否則每天四、五十對新人拍照,一周出租100多套婚紗,根本洗不過來。
“黑心錢”內幕
一位曾在武漢市某知名影樓工作過的劉小姐向記者揭露了影樓廣開財源的種種內幕。
劉小姐告訴記者:“只要消費者進店咨詢,我們就會想盡各種辦法將顧客留下,哪怕有的消費者把拍照價格壓得很低,即使影樓接這單生意會虧本,我們一般都會先答應。因為只要他們決定了在這里拍照,就不怕賺不到錢,堤內損失堤外補嘛。”
化妝師推銷產品賺“外快”。化妝師給消費者化妝的過程中,因為事先沒有詳細注明化妝時免費和收費的相關產品,化妝師就會向消費者極力推薦一些輔助產品。遇到沒有做美甲的新人,化妝師會積極推薦新人做指甲,說拍照過程中難免會拍到手,如果做了美甲,拍出來的手會好看些,當然其價格也不便宜,每雙100元左右,這些產品的提成就是化妝師的“外快”。
多賣底片賺提成。在武漢市的一些中高檔影樓,攝影師的收入主要是工資加購買底片的提成。如果消費者拍攝套系的入冊照片是60張,攝影師實際拍攝的照片都會遠遠超出這個數。用攝影師的話說,“這可以使新人有充足的挑選余地”。但事實上,多出來的照片底片,影樓不會提供,需要消費者花錢購回,許多新人不得不花大錢將自己的底片購回,攝影師從中提成。
普通顧客基本上由一般攝影師拍攝,而上了一定價位的消費者,就由攝影主管出面。如果消費者比較挑剔,指明讓哪位攝影師“出場”,那就必須另加“點名費”,價格視攝影師級別高低而異。有些顧客壓價很低,影樓就會讓還在學習階段、技術尚未成熟的攝影助理去拍。如果對照片質量有疑問,會被告知“這個價錢只能拍出這樣的照片”。
變“免費項目”為“收費項目”。一般來說,影樓會為每對新人提供結婚當日免費化妝一次和婚紗一套,但這些都是有名額限制和范圍規定的。當日前五名預約者可享受免費化妝,五名以后的預約者需按時間先后交納費用,才能享受到由影樓專業化妝師的化妝服務。
而免費提供婚紗也是有指定的挑選范圍,多數是比較破的、舊的婚紗,如果想要新款的、樣式時尚的,則需要另外付錢,租借費從800到1500元不等。此外,如果新人還想在影樓租借項鏈、耳環、手套等,也需要另外付費。這些物品歸還時,影樓會仔細檢查,一旦發現有破洞或損傷,都會要消費者賠償,而賠償價格由影樓定。
劉小姐告訴記者,影樓與消費者簽訂協議時,根本不提其它收費,而在拍照時卻想出種種名目收錢,變著法子誘導消費者二次消費,讓消費者在稀里糊涂中花了不少冤枉錢。不僅如此,一些影樓還和婚慶公司及美容院“合作”,賺取提成。更有甚者,一些影樓做虛假廣告宣傳,什么免費化妝、免費提供相冊等,一旦有顧客上門拍照,不但樣樣收錢,而且收費不菲。劉小姐表示,如果與影樓發生爭執,消費者都希望息事寧人,因為中國人都有傳統的“圖吉利”心理,這讓一些影樓更加肆無忌憚,如此種種,更讓消費者防不勝防。
【新聞鏈接】消協專家提醒
湖北省消費委員會投訴監督部主任謝燕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由于婚紗攝影這個行當比較“特殊”,一般消費者在親身經歷之前,大都對這個行業了解甚少,加上中國人傳統的“圖吉利”心理,消費者一不留神,就會掉進婚紗老板挖好的“坑”里。
她告訴記者,婚紗攝影是一個專業性很強的行業,特別在涉及到膠卷、相框材料時,商家以次充好,消費者也不得而知。因此,她提醒消費者在拍照前,應提前了解所需材料,如膠卷是什么牌子,沖洗的相紙又是什么品牌,還要了解相框的材質、工藝和其他相關注意事項。準備拍攝婚紗照時,則應與影樓就拍照所用的材料、款式、服裝等具體事項擬定協議,這樣萬一最后涉及索賠問題,也有一個書面依據。但目前大多數消費者在拍照前都沒有這個意識,只與經營者口頭協議,發生糾紛時,只找商家理論,能賠就賠,不賠就自認倒霉,根本沒有想到找消委咨詢,這樣就讓商家鉆了空子。“玫瑰陷阱”防不勝防(本報記者 劉昱蓮 攝)
作者:廖君
(來源:經濟參考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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