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克曼:促進公平的人力資本投入(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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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4年08月31日 13:00 21世紀經濟報道 | |||||||||||
本報記者 段曉燕 北京報道 8月22-26日,在北京舉行的亞洲教育論壇成了高手云集之地,來自亞洲和世界其他國家地區的前首相、總統、總理們以及亞洲各國的教育部長們、經濟學家和教育專家們濟濟一堂,探討亞洲地區的人力資本和教育發展問題。 眾多嘉賓之中,2000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詹姆斯·海克曼教授是備受矚目的一位。他認為,“提高人力資本的投資回報率對發展中國家來說,是一個關系持續發展的課題。”他還說,“如果中國過多投資于一種資本(物質資本),而另一種資本(人力資本)投資不足,那么,財富增長的機會就喪失。” 8月25日上午,在發表了題為《人力資本與中國經濟增長》的主題演講之后,海克曼接受了《21世紀經濟報道》的專訪。 投入的缺乏與不平衡 《21世紀》:你對中國人力資本市場的現狀有何評價?海克曼:在人力資本方面,現在中國的一個基本情況是,經濟快速發展,各種變化也非常快,對人力資本的需求非常大,但供給市場卻不能很好地滿足這種需求。 這其中有幾個問題是特別明顯的。第一,政府對教育的投入不大,重物質投資而輕人力資本投資。雖然最近幾年來在人力資本方面的投資一直在增加,但和GDP的增長相比是比較低的。1995年對人力資本的投入占GDP的2.5%,而同期對固定資產的投資卻高達30%。 第二,人力資本投入的區域性差距太大,即使在同一地區之間,在城鎮和農村之間的分配也存在著非常大的差距。 第三,人力資本的投資回報率較低,1990年代大約在4%左右,現在我判斷大約在7%左右,而物質投資回報率則高達20%-30%之間。 需要說明的是,人力資本投資要比教育投資的含義要廣,人力資本投資不僅牽涉到教育,還包括技術培訓等方面。 《21世紀》:對于你提到的第一個問題,在投入方面,這幾年來中國政府一直在不斷提高投入,1995年的數字是GDP的2.5%,但在2002年已經是3.4%了,增加投入的方向和趨勢是非常明顯的。 海克曼:總體的投資額只是一個方面。必須認識到,政府加大投資是一種力量,但絕不是唯一的資金來源,應該把人力資本當作一個市場來看待,讓這個市場變得更開放,引進更多力量來參與,如個人資本的力量、各社會機構的力量。而且,只有把其作為市場,才會形成好的激勵約束機制,提高人力資本投資的效率和回報率。 更現實的問題在于投資的組合。中國的教育投資費用是由中央政府和各地方政府來共同承擔的,由于中央的財政補貼是有限的,地方政府將不得不做出相應的投入,但各地政府的投入又是基于各地的經濟水平。這樣產生的問題是,教育和人力資本出現區域性的不平等,而這種建立在經濟不平衡基礎上的不平等又反過來加大經濟的不平衡性。 這個問題解決不好,不僅會對經濟發展產生影響,而且對社會層面上也會產生影響,會降低社會的有效性,也會降低經濟發展的有效性。在歐洲和美國等發達國家,即使各地經濟發展存在不平衡,但教育的不平衡卻是極小極小的。 《21世紀》:難道政府不應該起到主導作用嗎?從中國現在的國情來看,政府的姿態是非常重要的。 海克曼:提供平等教育應該是政府對國民的承諾,但在制定有關政策的時候,必須認識到,不能僅僅通過提高政府的運轉來促進有關方面的發展,我們還應該注意促進其他相關經濟部門的積極性,包括資本市場都必須發揮它們應有的作用。 引入私人資本 《21世紀》:那么,我可以猜到,你對提高勞動力投資回報率的建議也是大量引進私人資本吧? 海克曼:當然,私人資本對投資回報有直接的利益關系,有更好的激勵約束機制,使得他們不得不對投資的效果和效率問題十分關注,這樣驅動他們提供更有效的培訓。 《21世紀》:這幾年來,私人資本在中國教育和培訓體系中的投資比率是在快速上升的。比如教育領域,我們有很多民辦學校,從幼兒園到大學,在培訓市場,是完全放開的,私人資本和外資都有進入這個市場。 海克曼:應該是這樣的。但我在昨天的晚宴上也聽到大家也談論到一些問題,比如,很多私人投資者都在焦慮私人資本和國家資本的非同等對待問題,而且我了解到,中國政府在這方面并沒有制定完善的規則。對于培訓市場,開放是有幫助的,但政府還是要進行補貼的,尤其是在一些欠發達地區和對那些需要提高工作技能但又沒有足夠經濟能力的人群。 《21世紀》:中國政府是一直有專門補貼的,比如,對于下崗職工的再就業培訓,政府就有專門補貼。 海克曼:這很好。這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我想說,補貼還需要再加大,因為中國人口比例中,需要接受就業培訓的人群非常多。 《21世紀》:但私人資本的投入,很難保證他們真的能著眼長期發展,他們有短期的利潤和盈利的壓力呀。中國現在有些地方還出現了私人資本一哄而上的情況。 海克曼:那他們要為此付出代價的。之所以引進私人資本,是為了讓投資更為理性而不是走向非理性。在歐洲歷史上,也出現過私人資本投資教育過熱的現象,很多投資都沒有能夠繼續下去。我是說,市場會來調劑這件事情。任何一個市場都會有這種規律性,那就是不斷淘汰,不斷調整,市場會去調整。 《21世紀》:那你覺得政府在宏觀政策上有沒有必要做出調控?最近中國的銀行監管部門將教育列入了高風險且出現局部過熱的行業之一。 海克曼:如果私人資本的投資是來自銀行的話,那么,非理性的投資肯定會讓銀行對這方面貸款進行調整,政府的報告會有參考性,但銀行還是會根據自己的情況來看,比如有些投資是有收益的,那肯定不會調整。在開放的金融市場上,政府最有效的調控手段是利率和匯率,當然,要非常慎重使用調控工具。我覺得更多地還是要讓市場自己去調控。 開放勞動力市場 《21世紀》:那么,對于各地人力資本發展不均等問題,你有什么可供的解決方法呢? 海克曼:兩點建議,第一是開放勞動力市場;第二是加大培訓,更多的是后天的技術培訓。開放的勞動力市場意味著,勞動力資本化,勞動力自由流動,農村勞動力往城鎮轉移應該不受限制,而這種轉移是由市場本身來調劑的,到哪里可以獲得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教育、更好的培訓,勞動力就會流向哪里,而同時,這些勞動力為了適應市場的需要,又會不斷繼續培訓,這樣循環,差距可以慢慢調整過來。 技術培訓一方面要有賴于政府的資助,政府應該設有專門的預算。但同時,更要引入私人資本,實行市場化的操作,而且,私人資本有更好的激勵約束機制。 《21世紀》:中國由于勞動力成本較低而成為“世界工廠”,吸引了很多制造業和加工業,但是最近兩年卻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現象,那就是技術工人尤其是高級技術工人開始缺乏,并已經不是一個局部現象,已經引起了政府很多部門的重視。你怎么看這種現象?怎樣改善呢? 海克曼:那首先要看這個問題的面有多廣,范圍有多大。我認為,中國正在從絕對的低成本勞動力市場走向一個多層次的勞動力市場,以前大家認為只要從事一些簡單的操作技術就行了,認為高級技術操作只適合發達國家,但現在很多高端的研發和生產都在往中國轉移,高級技術職位越來越多,而以前勞動力市場沒有在這方面有所積累,所以出現了供需缺位的現象。這種現象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美國曾經出現過,不過,現在美國的情況卻是供大于求了。中國在加強對高級技術工人培訓的同時,也要防止這種現象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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